半路遇上了剛剛小產出月子沒多久的蕭貴人,不對,現在該稱呼柔嬪了。
柔嬪穿著淡紫圓點撒花軟綢交領長襖,外罩一件紫色圓領窄袖褙子,腰身掐的極細,顯得身姿越發單薄瘦弱。臉上妝容精緻淡雅,倒是看不出真實的臉色。頭上首飾都沒戴幾樣,站在海棠花樹下淺淺的笑,當真配的上一個柔字。
閒話中,湯婂忍了忍還是說出了口,“還沒到五月呢,春捂秋凍,夾棉的衣裳也不要脫得太早了,就晌午這一會兒熱。”
等到小岔路分道揚鑣,柳岸小聲的問道,“您幹嘛多這個嘴,人家不一定領情,還當咱們看笑話呢。”
湯婂搖搖頭,“剛出月子就穿這麼點衣裳出來吹冷風,一點不知道愛惜自個兒。管她怎麼想呢,反正也打不了幾回交道。”
春闈的榜單早就出來了,果然沒有倒霉的表叔,沒等湯婂為表叔的長相著急,文皇后倒是提起了這個事兒。
湯婂有些訝異,“連您都知道我表叔長得不俊還屢試不第了?”這名頭得喊得多響啊。
文皇后忍俊不禁,“傻丫頭,是你父親,求官求到皇上那去了。可是都察院是皇上一手扶起來的,他實在是不忍心去破這個規矩,這兩天愁的飯都吃不下去了。可是巧了,昨天毛夫人進宮來請安說了一嘴。你說,讓你表叔去荊山書院當夫子怎麼樣?”
湯婂想了想,連連點頭,“這個好,母后,這個好,我表叔這個人認死理,去當老學究再合適不過了。”表叔又軸又古板,一根筋撞了南牆都不肯回頭,要不是祖母年前以死相逼還回娘家哭了好幾回墳,他勢必要科考到白髮蒼蒼。
而且,那是荊山書院啊!她們家從她大哥到她侄子,就沒一個能進去的。據說,只要一腳邁進荊山書院的門,就已經有八成金榜題名的把握了。
文皇后接著道:“不過也不打准,得讓人家書院的山長及幾位夫子親自見過才行,你表叔學問紮實不紮實?”
湯婂就差拍胸脯了,一個勁兒的點頭,“紮實,可紮實了,也不曉得為何就是中不了。我爹說他太軸了,愛摳字眼。而且只要帶字的他都看。在貢院裡還摳字眼,看的書又雜亂,文章肯定寫不完就到點了。”
文皇后瞭然,“這就是治學嚴謹博聞強識了,合該是當夫子的材料。”
湯婂把珠簾送出去,換回了一大堆寶貝,讓人抱著,急匆匆的回去給娘家寫信了。
當然,屢試不第的表叔柴營在多年後成為荊山書院的金字招牌,沒有一首詩文傳世,卻讓莘莘學子搶破頭皮都要給他當弟子,就是後話了。
此時的湯婂,已經獨守空房好幾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