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国的质问充满了愤怒、压抑和不甘。
他不相信自己喜欢的女孩是这么唯利是图的人,更不相信她把钱看的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重要,可她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做了。
这一刻郝建国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没认识过眼前的女孩。
邵迎春的眉头也皱的紧紧的,她能感受到郝建国的失望,可是凭什么?
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他凭什么质疑她?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认为我有错,也不需要面对你的质问。”邵迎春深呼吸一口气,迎上郝建国谴责的目光。
她也不想这么强硬的,她也想跟他好好解释清楚,可他不听,她只能这样,她有她的原则要坚持。
“法律不外乎人情。”郝建国深呼吸了几大口气,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说服邵迎春撤诉就万事皆安了。
面对郝建国的冥顽不灵,邵迎春也强压着怒火,努力想和他讲道理,“法律就是法律,如果什么事都讲人情,杀了人也讲人情,那不是天下大乱了?”
“我在跟你说厂里的事,你别胡搅蛮缠,厂里没出人命。”郝建国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我说了我一力承担,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是我,有什么冲我说。”
“胡搅蛮缠的是你。”邵迎春也压不住火了,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着郝建国,“是,厂里是没出人命,但是你最多只能承担你自己的那份责任,别人的呢?”
“孙大婶、李二姑、许三叔等等那些受伤的工人呢?你能承担得起吗?”
“他们现在可还躺在医院里,难道不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一个公平吗?”
“你有亲人,你讲知恩图报,可是别人没必要为了你报恩而买单。”
“厂里的工人们谁没有亲戚家人,原本他们可以好好的工作,平安的生活,是谁毁了他们的平静?”
郝建国嘴角抽动,刚想说话就被邵迎春截断了。
“别说是你,你揽不过来这么沉重的责任。”邵迎春字字珠玑,清澈的眼神直视郝建国的眼底,“没错,在这件事里你也有责任,你的责任就在不该任人唯亲。”
“但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里屯村砖厂质量不过关,他们偷工减料。”
“你别以为你这么做是在报恩,你很伟大,我告诉你,你这就是在罔顾人命。”邵迎春也气急了,恨不得敲醒他这颗榆木脑袋,“砖是造房的基础,这次是我们的厂房出事了,下次就有可能是别人。”
“如果不是出事的时候咱们厂正在加班,如果是别人家里正在睡觉呢?那就有可能出人命,而且是全家人的命。”
邵迎春每句话都占住了理,逼的郝建国节节败退,不是他,口才不行,而是他真的不占理。
又气又急之下,一股腥甜涌上来,郝建国突的一张嘴,一口血喷出来。
“建国。”邵迎春这下是真害怕了,没想到郝建国会认真到这种程度,忙上前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又想要招呼单强进来帮忙把他送到车上好赶回去镇医院。
结果她被拦在郝建国一臂远处。
郝建国抬手挡住邵迎春,脸色因为吐了血而惨白如纸,泛着青色,嘴角的鲜红在惨白的脸上更形瘆人。
他全身抖如筛糠,全凭着一股子气在支撑着才没有倒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白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