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快掛斷電話時,他才以聽起來漫不經心的語氣很隨意地問了一句:「張先生剛剛怎麼叫我夏天?」
張德音沒有立刻回答。
皮儀夏也沒說話,甚至呼吸都控制得非常好,聽起來和先前沒什麼區別。
可是如果這時候有人在他身邊,就會看到他握著手機的指尖發白,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他在緊張。
縱然知道張德音不可能和安銳有任何關係,皮儀夏卻還是在心底悄悄為自己存了一個奢望。
就當……是他欠了安銳的吧?
兩人相守一世,他都沒愛上這個男人。臨到死別時,他才驀然心動。
卻已經晚了。
有無奈,也有不甘。
如果……如果這一世也能再遇到安銳的話,就好了。就算他不記得自己也好,不論是再續前緣,還是默默看著對方得到幸福,總歸是一種安慰。
皮儀夏以為沉默的時間很長,但其實現實里不過幾秒鐘,之後,電話被掛斷了。
「……」
他看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鬆一口氣。
「叫叫。」他合上眼睛,在腦海里低聲呼喚。
「小主兒,我在我在!」叫叫歡快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看得出來,和皮儀夏經歷了那麼多的任務世界,它又升了級,情緒越來越有些人性化了。
「我記得,你說過張德音身上沒有系統?」
「確實沒有!」叫叫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他……會不會是沒有佩戴系統的任務者?」皮儀夏想了想,又問。
「咦?會有這樣的任務者嗎?」叫叫反問,「沒有系統跟隨的話,怎麼發布任務,又怎麼幫助宿主進入時間點以及脫離任務世界?」
「我總覺得……他很熟悉。」皮儀夏長長地吐了口氣,如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當然,他沒全說,至少沒告訴叫叫,剛剛那一刻,他真以為張德音就是安銳的轉世。
叫叫想了想,聲音裡帶了些不確定:「其實,小主兒,你有每次任務的記憶,和正常的輪迴轉生並不一樣,偶爾碰到相同的靈魂,也是有可能的吧?」
它的話讓皮儀夏剛剛恢復的心跳再次加快。
「真的?真的能在不同的世界遇到同一個人?」他追問。
叫叫卻遲疑起來:「這個……要看小主兒你怎麼定義『同一個人』了。是靈魂相同就是同一個,還是必須擁有先前的回憶才行?靈魂的轉生是隨機的,和小主兒一同投到某幾個任務世界裡的機率雖然不大,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能確定的是,他們絕對不會保留關於你的任何記憶。這種情況下的相同靈魂,其實也沒什麼太大意義吧?他們壓根就不記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