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鈞道:“慚愧。”
展見星跪在旁邊,秉著有難同當的心意,出聲道:“啟稟皇上,也有小民的過錯——”
“與你不相干,你起來吧。”皇帝轉向她的面色變得和藹, “朕都聽說了,要不是你攔著,九郎得把官汝窯的瓶子作價十兩銀子拿出去賣了, 那出的笑話還大呢。”
看樣子皇帝是連整個經過都知道了。展見星只好站起來。
朱成錩在這時身體前傾,含笑幫起腔來:“皇伯父,也不能都怪九郎, 他打小在府里,長這麼大了, 沒出去過幾回,難免總想跑出去玩。等他再長兩年, 大些了,又跟楚先生讀書明了事理,就穩重了。”
朱成錩跑來告這一狀,其實不是為對付朱成鈞,他在楚翰林面前都極力展現著兄友弟恭,給自己加分,又怎會到皇帝跟前犯這個蠢。他只是想見皇帝而無門路,才拿弟弟當了敲門磚,這門既如願敲開了,他也就不犯著再做多餘的事。
“這道理,朕看九郎倒也不是一點不懂。”
皇帝的話頭卻已經轉了過去,因為他見朱成鈞老實地跪在那裡,沒有多的求情辯解,抓著戒尺一副就等著挨打的樣子,心底便有一分惱他,另外九分也皆化作了憐意,“這事情該不該做,他心裡原來明白。只是,確實過於無知了些。”
他伸出肥壯的手指點點朱成鈞,“都像你這樣,就是朕的家當也不夠你敗的。”
這一句是指責,可是親昵之意顯露無疑,朱成錩一時愣住了。
他知道朱成鈞大約是討得了皇帝的喜歡,才能留住下來,但不知道有這麼喜歡!
這個態度差別太明顯了,千喜去傳人傳了多久,他就在這裡坐了多久的冷板凳,皇帝多一句話也沒跟他說,他本來以為這是常態,皇帝自然是繁忙和高高在上的,可是現在得了對比,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起來吧。”皇帝的口氣已經完全平和下來,“你大哥說的話你聽見了?以後要好好讀書,再胡鬧,朕就不饒你了。”
朱成鈞站起來:“是。”
朱成錩聽見皇帝提了他,心下又受寵若驚起來,忙道:“皇伯父放心,等回去以後,侄兒一定好好教導他。”
“這是應該的。”皇帝點了點頭,“你們父親去得早,你做長兄的,便當挑起責任來了,代王府這麼一大家子,你若連自己的親弟弟都管不好,將來又怎麼去管別人?你說是不是?”
饒是朱成錩心境經得住歷練,這時也不禁腦中一暈——皇帝這個話什麼意思?都說到將來了,又是一大家子,不正是對他寄予厚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