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見星越想越覺得朱成鈞沒問題,他先輩都在那擺著呢,有問題的八成是她,她不能再呆在朱成鈞身邊了,只會把他越拐越歪。
所以,她就跟唐如琢走了,她心裡想,到明年會試要半年,朱成鈞半年看不到她,應該能回過味來了,到時候她再回去,他就正常了。
除此外,展見星也考慮到了朱成鈞那個與眾不同的脾氣,為了防止他亂來,她讓許異帶了話,含蓄地表示,她娘還在大同呢,她就算走去千里萬里,早晚也得回來。
她把什麼都想得好好的了,唯獨漏算了,唐如琢這個生活常識幾乎為零的嬌貴解元。
唐如琢除了讀書外什麼都不懂,一路食宿行全是展見星在操心,他只要管他自己的行李,這也罷了,問題是就這一點事,他都沒管好:還沒到京城,他就全丟了。
他們半途遇見一家酒樓開業,這家酒樓十分闊氣,請了一個雜耍班子在門外搭了個高台表演,唐如琢沒見過這個,興沖沖地擠進人群里去看,等再擠出來,他背上價值五百兩白銀的包袱就只剩了一張包袱皮。
什麼時候被偷的,被什麼人偷的,他一概不知。
要不是在外面等著的展見星問他,他甚至沒覺著自己背上輕了許多。
“星星,你不要擔心,我們去報官!”唐如琢傻眼片刻以後,手一揮,就又抖擻起來——因為他也沒有報過官,這對他又是一件新鮮事。
展見星已經無力到懶得讓他不要叫她“星星”,只是嘆氣道:“恐怕沒用。”
這種偷盜案子是最難破的,一方面沒有證據難以排查,一方面沒出人命不是風化案子,地方官根本不上心,就算看在他們是舉人的面上下令去查,底下經手衙役黑吃黑的可能性也比還給他們要大。因為他們是外地人,於本地沒有根基,皂隸等根本不怕。
在對外界無知這一點上,唐如琢和朱成鈞有點像,但朱成鈞是圈的,唐如琢則是被保護的,他天真得像個孩童,堅持拉著展見星去報官。
報著也許萬一能撞大運的心情,展見星跟著他去了,知縣聽說是兩個舉子丟了行李,讓人送出二兩銀子來:“這是我們縣尊送二位的程儀,縣尊此刻正忙,兩位請吧。”
唐如琢還莫名其妙:“我遭了偷盜來報官的,給我銀子做什麼?”
展見星無奈,這是把他們當成過境打秋風的了。
在她的再次堅持說明之下,本地知縣才收回了銀子,見了他們。
起初知縣態度平淡,待聽說唐如琢是解元,才熱情了兩分起來——十六歲的解元,前途無量。
磕磕絆絆地終於報上官之後,也不代表什麼,兩個人只是陷入了無聊的等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