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覺得有任何不對,有什麼問題呢,就是他想的人,他最清楚不過,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想得不行,卻就是伸不出手去,好像碰她一下都是褻瀆。
他要尊重她,不能胡來。
要小心一點,好好待她,不能把她嚇跑……朱成鈞在心裡鄭重地告訴著自己。
他想先跟她說說話。
“你——”
朱成鈞聽見了自己的聲音,然後霍然睜開眼,他醒了。
這種像是從高處墜落的感覺不太好受,他望了一會帳子頂,才緩了過來。
與以往不同,這回他身上很乾爽,萬籟俱寂中,他心裡也清醒無比,連夢裡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像一道驚雷,無聲在他腦中響徹。
“他”連頭髮都跟他不一樣,那麼細軟,他是怎麼昏了這麼久的頭,被他蒙在了鼓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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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作為一縣主官,展縣尊的自由權其實挺大的,找個身體不適的藉口,就可以暫停衙務幾日,退居後衙“養病”。
然後她就從后角門悄悄溜了出去。
衣裳留在朱成鈞那裡,她沒帶走,今天仍要過去換裝。
朱成鈞已堵在大門口等她了,一見了她,目光奇異,口氣斬釘截鐵:“你不許去。”
展見星被他堵得愣住:“什麼?”
“想別的法子。”朱成鈞不容反駁地又重複了一遍,“你不許去。”
“九爺,你是不是怕我有危險?”展見星莫名其妙,又試圖勸說他,“沒時間想了,你別擔心,有你帶人在後面保護我,我都不怕,你也不用擔心。”
朱成鈞一時不說話了。
“其實,我有點怕。”展見星想了想,倒說了實話,“但我怕也得去,我是崇仁縣令,俸祿取自百姓,愛民守土,就是我應盡之責。”
——你就眼睜睜看他淹死嗎?
這一句曾經的質問在他腦中回想,與此刻面前的人重合在一起。
從來沒有變過,永遠這樣堅定。
朱成鈞沉默著,他有許多想說的話,有無數複雜的情緒,但最終,他只說出了一句:“——你就是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