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往下看,他的臣子們看上去個個忠心耿耿,他也不想輕動帝王疑心,可是帝王——稱孤道寡,萬人之上,怎麼可能沒有疑心。
這麼迅速的反應,著眼點卻不在案件上,而是要把朱成鈞從江西擠出去,為什麼?
皇帝這幾日心情好,最終只是淡淡道:“展見星在奏本中已請求將審案諸事交由三法司主理,可見貪功之語,也未盡然。至於他放任宗藩,雖非得已,其情可憫,其理確不可恕,如此功過相抵,便不賞不罰罷。”
馬御史硬著頭皮問道:“那崇仁郡王——”
皇帝一錘定音:“自然一體辦理。”
**
下朝以後,楚祭酒在回去國子監的路上遇到了等候他已經的許異。
許異正好是掛在都察院裡面觀政,所以他聽到了一點展見星與朱成鈞被參的風聲,忙迎上來道:“先生,怎麼樣,見星和九爺沒事吧?”
楚祭酒搖頭笑了笑:“皇上聖明燭照,不曾降下處罰,無事。”
許異很是鬆了一口氣:“這就好!可緊張死我了,他們去了沒多久,怎麼就招惹上了都察院的前輩。還好有先生在,先生一定替他們據理力爭了。”
楚祭酒又搖了下頭:“沒有。”
許異訝道:“啊?”
“九郎的主意,他寫了信來,專門請我不要爭,由他們去。”楚翰林說著失笑,“他志雖淡泊,一顆心實在少說生了十七八個竅眼,誰都算計不過他。”
說著又有點嘆息,“他不能入朝,我有時一想,竟不知道究竟是朝廷的幸事,還是朝廷的損失了。”
**
楚翰林的回信在皇帝同意將案件移交刑部的旨意後抵達。
江西此時已進入八月下旬,金秋時分,朱成鈞拎了一包桔子來縣衙。
桔子就是他租住的院裡樹上結的,其實還沒大熟,大半都是青的,但是他從前沒從樹上摘過果子吃,新鮮勁上來不想等了,明明自己吃了一個酸到倒牙,還是又摘了四五個下來,要讓展見星也酸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