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英榕一點頭,就往外跑,外面的內侍忙追著他:“皇上,鞋子,您的鞋子還沒穿好,仔細摔跤——”
展見星更覺失笑,她跟著走出去,望著殿外晴朗天空,舒了口氣。
天子錯位的這一段過往,不可能永遠拖延下去,這個時機在大局上算不上好,但能早點將這個瘡疤揭破,讓它早些癒合,不見得是件純然的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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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榕一去,剩下的半天就再沒回來。
他未親政,在不在前朝也無甚要緊,直到第二天,才又來到文華殿,一來就找到展見星,把她叫到身邊道:“展中允,朕去見過太妃娘娘了。”
展見星覺出他有許多話想說,便未開口,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朱英榕迫不及待地說下去:“太妃娘娘說了不怪朕,她還說了許多話,說朕小時候的事——其實不多,母后不許她接近朕,她費好大功夫,才打聽來一些,朕那時候什麼也不知道,唉。”
他有點嘆息著,但這嘆里又帶了十足的歡喜,這份冰釋來得太及時,極大地填補了他心中親人盡逝的傷痛,他沒有了父親,沒有了汪皇后這個嫡母,可是他還有生母,他不那麼孤單了。
“太妃娘娘還把二弟叫來給我看了,從前母后看我很緊,我和二弟也不熟,都沒說過幾句話。”朱英榕又道,“太妃娘娘說,二弟眼睛眉毛都生得像我,我一看,真的像。”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沉浸在忽然重獲兩個親人的滿足里,“——就是二弟年紀小,鬧騰了些,滿屋子亂跑,太妃娘娘都拉不住他,急了要拍他兩下,二弟就滿口喊‘娘’求饒,太妃娘娘就拍不下去了,跟朕說,讓朕以後好好管他。”
“其實,其實,”朱英榕的聲音終於低了一點下去,“朕聽見二弟那樣叫,朕也想——但沒有說得出口,朕走的時候發現了,太妃娘娘有點失望。”
展見星聽到此處,鼓勵他:“皇上,別著急,慢慢來,太妃娘娘能理解。”
朱英榕點頭:“嗯,太妃娘娘也沒有說什麼。”他又想起來件事,道,“展中允,太妃娘娘說了,這件事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她等不到見朕,想朕升你的官——”
展見星忙道:“不可。”
朱英榕奇怪道:“為什麼?”他又解釋,“你別多想,朕不是聽太妃娘娘的,她也沒有逼朕,只是情緒太激動了,才順口說的話。朕答應,是朕自己也願意,你做朕的屬官這麼久,屢次規勸朕,朕知道你是個正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