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木誠派泰寧侯的管事去大同邊市——交易弓箭?
想及木誠的否認,展見星在這新出現的違和感中,慢慢理順了思路,眯起了眼睛。木誠也許沒有撒謊,他是真的不知道……
以利益建立起的同盟牢固無比,也脆弱無比,沒有信念作為基石,便只能拉扯進別的來,以確保彼此坐在同一條船上,船一沉,誰也跑不掉。
御座上,朱英榕蒼白著臉,沉沉開口:“木誠,王叔的意思,你當真不明白嗎?”
“奴婢不——”木誠有一點磕巴,“奴婢不是不明白,但奴婢實在不懂,為何王爺會有此問,泰寧侯使的人做的事,怎麼問得著奴婢呢?!”
他疑問裡帶著些被冤屈似的憤慨,情緒聽上去十分真實,朱英榕一直盯著他,聽罷,臉色終於回暖了點,轉而望向朱成鈞:“王叔,木誠說得也有道理,王叔是不是查錯了什麼?”
朱成鈞道:“我沒有查錯。我有大同縣衙書房書辦的口供。”
他手掌翻起,掌心是兩張疊起的紙。
展見星禁不住上前一步,她只是心切情勢,但朱成鈞忽然半轉了身,伸直手臂向她遞過去:“你念。”
展見星以天子屬官,當此時出這個頭念一念文書是沒什麼問題的。她一怔以後,就抬手去接,觸到他溫熱手掌,指尖顫了下。
這瞬間,無人知她多少悸動,縱然危險還未遠去,即使滿朝朱紫眾目睽睽。
她察覺得到朱成鈞的目光定定在她臉上,不敢抬頭,定了定神,才將那兩張紙取了過來,展開。
這確實是一份口供,簽字畫押一樣不缺。
上面明明白白寫著,陳三初至縣衙時,露的口風是奉了內監中某位木姓大璫的命,前來做點生意,貼補貼補用度。書辦聽他形容很真,不敢得罪,替他把進入馬市所需要的文書辦了。從頭至尾,陳三沒有提過泰寧侯府這個來歷。
木誠傻掉了,滿臉的百口莫辯:“我——奴婢,這怎麼可能!皇上,奴婢和這個叫陳三的一面都沒有見過,根本不認識他,怎麼可能使喚他做什麼事,皇上如果不信,可以讓方閣老再去審他,奴婢也願與他當面對質!”
為了強調自身的無辜,他慌忙著又向泰寧侯道:“侯爺,你可得做個證,奴婢怎麼會和你的家奴有關係?王爺不知打哪造這麼一份口供來,簡直要冤死奴婢了!”
他的辯解實在懇切,但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泰寧侯一張蠟黃而倉皇的臉面。
“……”
說不出哪裡的靈光一現,木誠忽然反應過來,驚訝太甚,令他脫口而出:“是你?!”
……
泰寧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