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蕭清淺溫言輕喚。
秦孤桐一震,停住腳步。她臉上浮現無措之色, 連忙出聲急切道:「你,你別進來!」
晨風吹動青絲,旭光照進淺眸。蕭清淺微微頜首, 淺笑溫柔,輕緩開口道:「嗯,我不進去, 阿桐出來可好?」
秦孤桐愣愣望著她, 想起在方家山谷的最後一夜。
明月無光, 天地皆黯。她心懷必死之意, 仍然不免忐忑。可轉身之際, 猶如柳暗花明。在那將人吞噬的漆黑中,蕭清淺白衣勝雪,纖塵不染。她抱著霜華劍坐在床邊,猶如月華清輝在黑暗中瑩瑩發光。
亦如現在。
白雲蒼狗,世情難料。唯有清淺,一直都在。似碣石立於滄海之濱,任怒濤卷霜雪,千年萬年,歲月不改。
靜靜相候,溫柔陪伴。
「…清淺。」
秦孤桐踉蹌的邁過門檻,如同剛剛學步的幼兒,蹣跚顛躓的奔向蕭清淺。
蕭清淺修身玉立,抬手靜候。
「清淺。」秦孤桐將頭埋在蕭清淺肩上,哽咽低喚,既傷心難受又委屈無奈。五味雜陳涌在心頭,百官交集語言無語,只化作一聲聲呼喚,「清淺…清淺…」
蕭清淺輕撫她後背,溫言安撫道:「阿桐,我們終究是凡人。」
秦孤桐欲哭無淚,只覺心亂如麻。茫然退後一步,不知所措慌亂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明知他可能會報復,可能會再犯,可我當時還是不敢殺他……我不敢殺……清淺,我殺人了,我又殺人了。」
「阿桐。」蕭清淺連忙開口打斷她胡思亂想。她實在不願阿桐陷入自責,更不願她心中埋下陰霾。
蕭清淺口氣從容一如往昔:「他也可能洗清革面,可能改過自新,是不是?難道阿桐要論心定罪?不罪而罰?」
秦孤桐怔楞不語,過了許久,緩緩點頭。
蕭清淺伸手輕撫她臉頰,凝視著她雙眼,低語道:「阿桐,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們先送虎子和他娘親回家,好不好?」
秦孤桐深呼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擦臉,抖擻精神朝著蕭清淺點頭道:「恩,清淺,我們即刻回去。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蕭清淺見她星眸中光芒閃耀,秀淨的面龐上恢復生機,頓時安心許多。
秦孤桐找了些水將橫刀擦拭乾淨,兩人疾步趕往馮師傅住處。
許是村民們還都在田中勞作,村中一片寂靜。看著土屋裡外五具屍體,秦孤桐不由悲從中來,心情低郁自責。她緩緩走過去,手拂過虎子雙眼,輕聲道:「睡吧。」
「清淺,讓我來。」秦孤桐起身將三爺的屍體抱起彎腰走進土屋裡,把三爺和馮師傅、鄭三一起安放在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