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有些人怕是再也看不見了。
第二天,他向那個年輕男人提出了割除傷口腐肉的療法,年輕男人沒有立即答應,又過了一天,大約是同兄長以及他們的大夫商量了,總算同意。
於是這日午後,姜宣正式開始了屬於自己和小山兒剛強無畏的殊死一搏。
然而怪的是,從前但凡治療,那個年輕男人都寸步不離他兄長,今日人卻不在。
姜宣十分困惑,直覺或有問題,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是唯一的機會。
他就在主營帳靠近門口的地方煎鎮痛止血藥。
本是為了監視,避免他在藥里做手腳,現在卻是方便了他。
鎮痛止血的功效只需過一遍傷處就會有,而與香包藥引結合之效需得大約一盞茶,他面無表情地緩慢下刀,一邊割除腐肉,一邊用餘光觀察那傢伙的脖頸。
他已經觀察過無數次了。
但仍反覆模擬、確認一擊斃命的位置。
小山兒站在他側後方,像近來的所有時候一樣,用兩隻手緊緊捏著爹爹衣袍的下擺。
此刻的他也在想。
想爹爹前夜說過的話,想待會兒可能發生的事情,想師公、師姑、師伯,阿守伯伯、阿寧伯伯、弟弟妹妹……
還想季恪。
他還沒有特別特別喜歡季恪,只是想告訴他,他好像已經不太把他當大壞蛋了。
要相處過後才能知道究竟是不是大壞蛋,譬如這裡的每個人都比季恪壞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這時,床上的中年男人難受地「嗯」了一聲,帳中兩個不會武功的侍從直接暈倒在地,兩個士兵開始按著腦袋搖晃,強撐了一時也倒下了。
起效了。
中年男人登時意識到這是姜宣的手段,很兇地大喝一聲,拼命想要起來,然而他已不能,便面目猙獰雙目赤紅地吼喊,不知是在咒罵還是在叫人,然後用盡全力一翻,從床上摔了下來。
姜宣向後一退,迅速背起小山兒,小山兒按照先前說好的那樣,雙手雙腳箍緊爹爹,雙拳攥緊,雙目充滿勇氣地瞪圓。
姜宣又來到那男人身後,試圖拉起他,以他做肉盾掩護。
一切不過數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