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特地改造過的車馬,再加上兩匹難得的汗血寶馬,不過兩個時辰,一行人就行至村中。
黎明將至,破曉在即。雞鳴犬吠之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隨後就見得不少人家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吆喝著忙活起來。
深秋時節,對於農家院的莊稼戶來說,是最歡喜的季節了。忙碌了大半年,就盼著此時能得個豐收。所以,一大早就有三五成群的漢子婦人結伴往地頭田間而去。
只是不少人在路過許家時候,都會滿臉晦氣的加快腳步。莫說對許家突如其來的華貴馬車而感到奇怪了,就是看都不屑的看一眼。
步履匆忙的人逃似的自許家門前而過,還有幾個熱心的婦人雖然抻著脖子探究了幾眼,卻架不住旁人連連說到死人家能有什麼好事兒的勸說。
蕭清朗眯著眼假寐,但時不時也會看一眼外面,對於那些村民的神情自然盡收眼底。之前他來的時候,已然是夜裡,所以並沒有親身體會村中眾人對許家的排斥。可如今......
大周仵作身為賤籍,積年累月的同死人傷患打交道,被人視為不祥。可若是沒有仵作,那又會如何?
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於是乎決。莫名的,蕭清朗就想起了當日許楚口中古人宋慈所說的話,當時她神情漠然聲音卻是擲地有聲。
如今想起來,他依然頗覺震撼。
哪怕此話是她借古人之口說出,卻也足以勝過許多只會打嘴仗或是推諉的朝廷官員。
蕭清朗垂眸,看向靠著自己的許楚微微動彈了一下,似有睡醒的意思,他才有些戀戀不捨的將人扶靠在車壁上,隨後起身跨出馬車。
有些事情,就算想不明白,卻也並不妨礙他放在心上。就好比,在自己想明白想清楚之前,絕不能讓許楚受驚而逃離......
許楚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又是一日清晨。她迷迷糊糊的坐直身子,肩頭純黑色披風緩緩滑落。她眼神一頓,抿唇看向車外的那道纖長身影。
晨曦自東方落下,打在蕭清朗身上,卻晃花了許楚的眼。
她看得出來,這披風並非昨夜自己給明珠披上的那件。
只是不管她心中如何糾結,外面就傳來了蕭明珠嘰嘰喳喳,又是好奇又是清脆的聲音,好似是在跟什麼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