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是作何?”老仵作雖然心有疑慮,可瞧著許楚驗屍手法跟謹慎模樣,多少也信她是有些真本事的。如今瞧見她又是搗蔥又是敷醋的,心中自然是百般疑惑。
尋常時候,為去除屍臭味道,驗屍房常會撒醋或是熏醋。縱然有時候驗屍為顯露傷痕,在屍體上塗抹釅醋的,那也是極少的情況。
像許楚這般好似做菜似的忙活,他當真是頭一次見,簡直聞所未聞。
見老仵作誠心詢問,許楚也不藏私,將宣紙覆蓋完之後,解釋道:“釅醋跟烈酒都可滲入屍體肌膚,讓死後不曾顯露的傷痕展現出來。而用蔥白,則是因著其所含的硫化物可以使使皮膚顏色變淺,而讓傷痕越發明顯。”
老仵作聞言眼底一亮,顧不上之前莫名的輕視跟憤慨,忙問道:“可若是傷痕正處在青綠屍斑之上,並不顯眼那該如何?”
“一般而言,用蔥白跟釅醋敷過傷痕之後,會有兩種結果。一是痕則顯現。若擔心眼看有誤,就可在傷痕之上以水滴試探,由於有傷痕之處皮肉就較堅硬,水滴會便停滯不流,所以真傷的就可辨別。而假傷皮肉鬆軟,水滴就會流掉。”
用蔥白釅醋敷屍的法子,並非一蹴即成,而需要釅醋跟蔥白汁液滲透到屍表之下而後才起作用。就在等著的工夫,許楚就將手邊的白梅餅混著蔥、川椒、食鹽和在一起搗碎,然後重新捏成片形放在驗屍房角落那並不再冒熱氣的火盆上炙烤。
“要是這個法子還不可用,那就以將屍體抬到明亮之處,以新紅綢或是紅色油紙傘遮蔽觀察,傷痕自然一覽無餘。若是陰天,也可以炭火隔照,效果便是相同的。”
她講解的細緻,只是礙於蒸骨煮屍的手法太過驚人,上次被蕭清朗特意提點之後,她就不敢再輕易教授旁人了。
“要是如現在這般既無明亮日光,又非陰雨天氣,就可以用白梅肉混著蔥、川椒、食鹽搗碎,而後在火上炙烤後,熱帖在疑似傷痕處,片刻之後傷痕必顯。”
老仵作聽她說的古怪,真有些不知真假,可看到她掀開浸染著釅醋的宣紙之後,果然見那蔥白之下的地方顯出一些傷痕。當即,所有未出口的質疑都被驚愕取代,甚至還隱隱有些奇怪的歡喜,好似真學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手段一般。
許楚看過傷痕之後,並未用水滴嘗試。並非不能,而是礙於蕭清朗跟黃縣令並非仵作,所以肉眼觀察多有偏差,所以她索性將烤熱的白梅餅敷在那幾片傷痕之上。
她眸色暗沉,看著屍體上的傷痕在心中推測當日案發情形。
按著之前的驗屍單,還有案件卷宗跟現場圖紙描繪來看,當時章氏被發現時候已經氣絕身亡,且是面朝下俯身趴在一堆碎花瓶瓷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