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以開水抹掉兇殺痕跡,又怎會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留下假銅幣?
“我曾在江南遊歷,聽聞當地有含口錢的風俗。只是這一般都是用於屠戶等曾有殺虐的人身上,直白說來就是如果死者生前做過屠夫有過殺虐,那麼他臨死之前,家人需以紅布遮住他雙手,假作折斷模樣,以避免在陰間被他宰殺的牲畜撕咬雙手。另外,還要在喪者的嘴裡放上一枚銅板,這叫做含口錢。從未聽聞會在一個吃齋念佛的女子身上用此法。”蕭清朗見許楚一幅願聞其詳的模樣,不由輕笑道,“江浙一帶也有話本傳言,說人死後靈魂過奈何橋需用一文錢買孟婆湯,若無那一文錢則無法買孟婆湯繼而無法忘卻前生種種,最後無法投胎轉世。”
許楚聞言訝然道:“看章氏的卷宗她為人本分老實,性子也算賢惠,怎會有殺戮?”說道此處,她臉色倏然一變,“她唯一有過殺戮罪孽的,該就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了吧。”
若不是蕭清朗坐鎮默許她解剖,也許她也不能確定章氏是將孩子偷偷生下來了,還是暗中墮胎了。只是經過解剖之後,她產道並未有足月的損傷,相反倒是符合引產後的特徵。
如此說來,那兇手的範圍也就可以大體圈定一下了。若是前者,大抵該是甚至章氏過往,且與那胎兒有關之人。若口中出現銅板的原因是後者,想要讓死者投胎轉世,那大抵也該是與她有所關聯之人,至少二人不算兇惡仇人。
她的推測,蕭清朗自然認同,略微思索片刻,他看向黃大山問道:“案發之後,可曾派人知會過於富貴現場不可擅動?”
“那是自然,本官雖然不算什麼精明的,但卻也知道命案一日不破,現場就不能破壞。”一說起這事兒,黃大山立馬就精神抖擻起來。那樣子,還頗有些邀功請賞的得意勁兒。
這廂幾人重新查看著卷宗,那邊黃大山一拍腦門哎呀一聲道:“差點忘了。”
“之前下邊人稟過,說章氏以前曾許過一戶人家,是踏實本分的莊稼戶。不過後來好像是章秀才嫌貧愛富還是啥的,鬧著退了親,之後倆月以後,章氏才匆忙嫁給了於富貴。不過那事兒鬧得不凶,而且那個漢子舉家搬遷了,加上過了這麼多年,就沒人再提說了。”
他的話音剛落,蕭清朗跟許楚就驟然看向對方,待到瞧見彼此眼中的明了才移開視線。不過縱然只是一瞬的對視,也莫名的讓蕭清朗嘴角微微上揚幾分。而許楚心頭也恍惚一息,甚至最後她只能抬手抱了茶杯假意飲茶,才抑住面上的熾燙。
“還勞煩大人派人去翻找一下,看看那戶人家的路引子記錄跟戶籍登記。”蕭清朗微微頷首看向黃大山,他語氣極為風輕雲淡,可落在黃大山耳中卻絲毫不敢耽擱。
“本官這就吩咐下去。”說完,他就起身招呼了人去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