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楚之外,蕭清朗開口說話多是冷厲著稱。再加上他面容俊朗氣質非凡,還有那從骨子裡流露出的尊貴跟威嚴,一時間倒是震懾了眾人。
兩個官差一時間語塞,倒是錢仵作憋紅了臉氣急道:“就算要復驗,也該是衙門所請的仵作。再者說,天底下哪裡有女子驗屍的道理,讓個女人驗屍呈訴公堂,那可還有規矩可言!”
“如何沒有女子驗屍?”蕭清朗氣勢凜然斜睨一眼錢仵作,一字一句卻滿是犀利道,“在下不才,頗為看重身邊婢女驗屍的本領,遂在安平縣縣衙中,為她在衙門中登記入冊。如今,她依然是律法可認的女仵作。”
許楚一直看的蕭清朗面色沉穩,再說話時候,也是平靜冷漠,卻沒想到他竟真的做到自己從不敢想的事情。此時,她心中百般感慨,她原以為自己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跟在他身邊痛痛快快的查幾宗案子,而後再回歸村中接私活罷了。卻不想,這人竟然不言不語就將她仵作的身份入了衙門登記。
莫說她從來不敢想,就是當初爹爹作為蒼岩縣屢破奇案的老仵作,幾番求縣太爺讓她接班,都不曾得償所願。甚至,爹爹一直發愁,日後他若故去,只留她一個既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官府聘錢,又不會針線活計,日後該如何過。
許多人都輕賤仵作,覺得身為賤籍之人,又常於死人打交道晦氣至極。甚至就連鰥夫都不願娶仵作家的女兒,可以說避之不及都不過分。所以大概沒人能理解許楚的心思,除了同為仵作之身的人,估計難以感同身受。
仵作......比之乞丐還不如。沒有田地沒有家產,就連所住房屋說道根上也非是自己能做主的。
如此,便可知道,對於一直不想隨意尋個男人委曲求全的許楚來說,成為官府認可的仵作該是如何欣喜的事情。最起碼,她再不用擔心旁人吃絕戶,也不用擔心爹爹百年之後,惡霸強取豪奪。
她雙眼突然有些酸澀,眨了眨眼許久才忍住那種呼之欲出的感動跟喜悅。寒風呼嘯而過,捲起地里乾涸的枯草葉子,也讓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那兩個官差聽到此話,也鬆了一口氣,如今涉及人命,無論是否是意外,謹慎一些總歸是沒錯的。更何況,他們自個心裡也有著小算盤呢,若是這小楚姑娘驗出沒有差錯,那是最好的。若是驗出差錯來,他們二人也好占了先機回稟大人。
這樣仔細一衡量,倆人就拱手恭敬道:“那還勞煩姑娘了。”
有了這倆人開口,那錢仵作縱然再不情願,也不敢說什麼了。他不安的皺眉,眼神飄飄忽忽的就看了一眼張李氏,然而他自以為隱秘的動作,又怎會逃開許楚跟蕭清朗的眼睛呢?
“公子,還請派人速去尋些煮好的甘草水來。”
蕭清朗從聽到她說茜草之時,就知道屍體有異,所以二話不說就吩咐魏廣派人去尋。沒等他的吩咐落下呢,就聽得有熱心的鄉鄰連連招呼道:“去我家吧,離得近拐個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