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真正的犯罪者看到被害者照片跟相關痕跡的時候,會表現出輕慢、厭惡或者是害怕。若他並沒有錯處,只是煮壞了一鍋肉湯,相比不至於如此不安。
思及此處,許楚索性從蕭清朗手中接過工具箱,而後戴了手套上前。肉骨雖然已經出鍋,卻依舊滾燙,可她卻絲毫不在意,只一心在其中翻找著。
她手法利落乾淨,將剝離乾淨的豬骨放置在一側的地上。而餘下的,一些細碎的骨渣跟骨頭碎塊,卻被她小心翼翼的拾在鋪好的白布之上。
零碎的骨頭很快就被許楚收集到了一起,她凝神屏氣,而後從工具箱中取出些麻、草小索或細篾將較為大塊的骨頭串聯起來。而後再用備用的黏土將缺失的細小縫隙添補上,如此反覆幾次,她就將雜亂的碎骨慢慢粘連起來。
雖說下手砍剁之人用盡力氣,可到底是外行並不精通頭顱骨肉紋理,又或者時間匆忙並沒機會細緻處理。所以許多碎塊還是較為完整的。就如上頜骨、顴骨、鼻骨、淚骨、齶骨及鼻甲骨,並未真的被砸成碎末。也就是除了頭骨被砍成四五個骨片之外,餘下的也算容易辨認。
在外人眼中看來毫無異常,不過是凌亂繁雜的骨頭,在許楚手上漸漸成型。雖然還並不算徹底復原,卻也能讓人一眼看出形狀來,那活脫脫的就是個人腦袋!
且不說官差們如何驚訝差役,只剛剛撈骨肉的倆人此時都忍不住變了臉色,一雙手更是不知往哪放才好。而劉老漢則更直接,根本來不及質問自家女婿,就直接奔向泔水桶嘔吐起來。
隨著他上氣不接下氣的連番乾嘔聲響起,剛剛撈骨頭甚至還嘬了一口的那個官差,也終於忍不住踉蹌著奔向門外。
整個廚房此時唯有倆人此起彼伏的嘔吐聲,還有一群強抿著嘴唇不敢開口的官差。至於魏廣,許是早已習慣了,只是默默的將視線轉向別處。
而蕭清朗臉色淡然,神情沉靜,看著許楚問道:“可有定論?”
“死者,女,看牙齒咬合程度以及頭骨情況,應該在二十歲上下。看面顱情況,臉頰消瘦,生前身形推測為纖細苗條......”許楚平靜的摸著暫時用黏土固定住的頭顱骨,說道,“頸部有剁砍痕跡,應該是柴刀所為,與無頭女屍的脖頸處傷痕吻合。至於死因,需要進一步檢驗。”
看樣子,在許楚來之前,那漢子就已經放了足夠遮掩氣味的醋進鍋里。所以縱然許楚沒有用釅醋跟烈酒澆潑,也未曾用白梅燉煮,那頭蓋骨之上都赫然有一抹青黑色的裂紋斷口。
“死者生前頭頂處曾被人用鈍器擊打,造成了顱骨骨折。而舌骨斷裂,加上之前驗屍時候,從她氣管中發現的銀絲跟絲線,可以推測為死者生前被人曾被人自背後勒住脖頸。”許楚將通過蒸煮之後明顯有著暗色斷面的舌骨放好,然後摘下手套繼續分析起來,“那具無頭女屍跟此頭骨情況吻合,可確定為同一人無疑。根據當時的驗屍結果,那具屍身上後肩胛處曾有一處鈍器擊傷,且形狀同頭骨傷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