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貴一動不動,半晌才上前跪倒大堂中央,嘶啞著嗓音說道:“是我治家不嚴,損了劉家家風......”
許楚見他依舊避重就輕,甚至未曾顧念劉甄氏,心裡不由感到一些莫名的悲哀。大概,當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吧,就算當初情濃意真,可遇到事情依舊會有一個薄情的。
她聲音一沉,冷著臉說道:“出事前一夜,你歇在莊子上,且第二日一大早就讓車夫回府去接劉甄氏。恰車上綁著一具無頭女屍......能提前將車廂木板撬開,且將屍首處置好。而且當夜,劉甄氏潛入劉家尋找鞋上掉落的珍珠時候,劉老爺也恰到好處的遮掩了她的蹤跡,讓一眾找尋的下人沒發現劉甄氏的身影。敢問劉老爺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
劉文貴皺眉抬頭,冷笑道:“姑娘這是想要栽贓陷害?我歇在莊子上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自從家中生意漸好,每年臘月幾乎有一半時間我都會歇在城郊。難不成你的意思是說,我幾年前就開始謀劃人命?”
“況且這杜狗剩整日在莊子上,且軟禁著桃紅那丫頭,難免不是他同甄氏串通做下這罪惡滔天的案子。”他悽然冷笑,瞧著許楚毫無一絲心虛,反倒是冷眼看著泣不成聲的妻子跟唯唯諾諾認了罪的杜狗剩,嗤笑道,“我只是念及多年的夫妻感情,當夜才會放她離開。可是毀屍滅跡,殺人滅口,遮掩罪行,這些都與我無關。若大人非要計較,最多我也只是治家不嚴被斥責幾句罷了。”
原本在劉甄氏這嬌滴滴的婦人認罪時候,已經引得許多人驚愕嘆息的。此時聽到劉文貴這一直被人稱讚的好夫婿一番冷血的話,更讓人錯愕萬分目瞪口呆。
許楚看著他滿目陰冷,不急不緩的將自屍身內解剖出的銀絲捏起,而後長嘆一聲說道:“的確,要是我不曾從桃紅身體氣管之內發現這團銀絲跟絲線,恐怕真會如你所願,覺得下手殺她之人就是用柴刀擊她後肩胛之處的人。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拼死咬下你袖口的紋飾,甚至該是撕咬到了你胳膊上的一塊肉......”
她的話剛一落下,張有為就示意桌前候著的捕頭上前。電光火石之間,只見被擼起袖子的劉文貴胳膊上赫然是一片顯眼的傷痕,許是用藥不當如今有些血肉模糊。
二道門外的人一片驚呼,之前只覺得劉文貴心腸生硬,沒有外傳的那般疼愛妻子。可如今看起來,他那裡是心腸生硬啊,簡直就是沒有人性。
殺人也就罷了,卻還想將罪名推到自己妻子頭上。
“驗屍後可知桃紅在死前曾被人自身後勒住脖頸,造成舌骨斷裂。而桃紅的身量與劉甄氏差不多,可她常年為丫鬟,力氣跟狠勁兒都要比劉甄氏強一些。相比之下,劉甄氏根本無法用胳膊自上而下將桃紅舌骨勒斷。”許楚不理會劉文貴憤憤的眼神,繼續說道,“況且劉甄氏胳膊上雖然有傷,卻多是抓傷跟皮索挫傷,並沒有被咬的傷痕。劉老爺,難道你要告訴我,你的傷痕是在外吃花酒留下的不成?”
“那又有何不可!”劉文貴咬牙切齒,目光陰鷙。
許楚皺皺眉頭,無奈劉文貴竟然如此冥頑不靈,索性也不再多言,直接看向杜狗剩道:“如此,你還要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