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見了傳說中的楚姑娘,她再不敢在蒙著被子蜷縮著了,趕忙連滾帶爬的鼻涕眼淚橫流的跪倒許楚跟前,嗓音嘶啞道:“姑娘救命啊,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是真怕了,其實不光是她,現在整個宋府上下全都人人自危,恨不能不要工錢只要能離開就好。只是,事關人命,宋德容就算再思慮不周,也知道此時絕不能輕易放任何人離開。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倒還不算昏了頭。
許楚讓人把燕兒拉起來,問道:“昨夜子時前後,你在何處?在做什麼,可曾見你家姨娘起身,又或者可曾見到有人來尋她?”
燕兒搖搖頭,哽咽著說道:“姨娘素來夜裡不喜歡我伺候著,許多時候還會早早打發我下去休息。昨夜也一樣,姨娘泡澡之後,讓我準備了第二日要穿的衣裳,就吩咐我下去歇著了。”
她一邊說著,那眼淚就又糊了一臉,可見是當真驚懼異常。
“不過因為府上總有怪事兒發生,我也不敢自個住,就一連許多日子住在下人房裡,跟院子裡打掃的丫鬟婆子住一起。”
“姨娘心眼其實很好,對我也很好。”她抹了一把淚,紅腫著眼睛希冀的看向許楚。“其實像那天姨娘對姑娘刻薄的那個樣子,她在院子時候,從來都不會那般對我們。”
“姨娘會釀酒,高興時候會給我們下人釀一些嘗鮮。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在外面時候總會盛氣凌人,就連在老爺跟前也沒有好好的過。”
許楚微微擰眉,按著燕兒所說的,這楊姨娘豈不是人前人後兩幅面龐?不過如果這樣是為了避寵,又或者想要被厭棄,那也說不通啊,畢竟楊姨娘時常派人截胡,總尋著由頭將宋德容留在她房間裡。
可是除了這個理由,還有什麼理由會讓一個人在人前露出一副令人討厭的嘴臉?又或者,宋德容就喜歡她飛揚跋扈的模樣?
許楚又仔細問了幾句,見燕兒是當真不知內情,於是又去問詢了燕兒口中所說的同宿婆子數人。果然,大家都能作證,她的確是天一入黑就過去躺下了。
而後許楚又翻看了楊姨娘所服用的湯藥,也未見可疑之處。那方子雖然並非祛除熱毒的,卻也是滋補的,並不會吃出問題。
如今,就只剩下還未查看的楊姨娘所住的屋子了。
看得出來,屋子還未被收拾,盥洗室洗澡木桶里的水還未被抬走,而屏風上掛著的前一日所穿的衣服也十分凌亂的揉在一起。在往裡屋去,卻見梳妝檯上胭脂水粉擺列整齊,一干首飾妝奩都未曾被翻動過,不過椅背上搭放的用來絞乾頭髮的布巾卻還有些微濕。
在許楚查看梳妝檯時候,蕭清朗也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屋裡的擺設。雕花鏤空的小香爐,榻上整張完整沒有破損的虎皮,還有一旁用於把玩的雙面繡小扇……
瞧著倒是精緻,如此價值不菲的物件送到楊姨娘房間,可見她的確頗得宋德容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