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記事兒開始,伴隨他的多就是各種罪案卷宗。甚至,旁的皇子跟王公大臣之子都會入麓山書院聽大儒講學,可他去的卻是三法司各部,以及各位大理寺卿的書房。
尤其是在先帝讓他出宮建府之前,還曾讓人將三法司四百份卷宗送到他殿裡,讓他只憑卷宗尋出其中六份有冤屈的案子。
“我束髮那年,曾在三日內從四百份卷宗之中,尋得六個錯案,三個有漏網之嫌的案子。”他舒展眉眼,帶著幾分懷念跟感慨說道,“許是我與小楚天生有緣,若是當初我沒忍受下那份枯燥,今日只怕也難遇到你。”
縱然是遇到,或許也會像旁人那般生了偏見,覺得她渾身晦氣。
許楚手指在手爐上慢慢摩挲一瞬,看著他難得的露出幾分疏懶愜意表情,心裡竟然生了許多疼惜。
束髮之年,不過十五歲。若是放到前世,也只是初中的年紀,莫說從卷宗中尋找破綻,只說光看完那上百份的卷宗,就要何等耐性?
她雖然未曾遇到過那番場景,卻也能體會他當時的困頓。但凡他心性稍有動搖,就會浮躁起來,繼而厭棄了查案之事。
更何況,能讓皇子如此的,只怕唯有先帝一人。她雖然不懂大周朝皇室的內情,卻也能想到當時蕭清朗所背負的壓力如何大。
馬車之外熙熙攘攘的叫賣聲漸漸褪去,唯有光影中那抹淺笑悵然的身影,讓她為之心動。
她猶豫了一下,索性將手掌附在了他手背之上。一雙眼眸,帶著愛意跟安慰,說不出的動人心弦。
蕭清朗感到手背一片溫熱,心頭一悸,抬頭輕笑起來。
第二百零五章 再生事端
“其實也並沒有多少辛苦,當初的枯燥恰好成就了我。”他的話未說盡,可許楚心裡卻明白的很。
大概,要是沒有當時塑造成的沉穩睿智的性子,只怕雲南之行,他難以功成名就而歸。
原本許楚倒是想感慨一句皇家情薄,可是一想到大周王朝僅存的三位王爺。當初的大皇子身為太子,事關國本自然不能輕易涉險。而二皇子齊王,征戰北疆,當初常年駐守邊關,自然不無法輕易調回。
唯有剛剛過了束髮之年的蕭清朗,是最合適的人選。
於是,心底里微微升起的那點怨懟,再也無從聚集了。就如蕭清朗所言,他身處高位,自然要擔負起相應的責任。哪怕知道那次的雲南之行,多半是凶多吉少…………
她不知道當時蕭清朗臨危受命,心裡是否會荒涼忐忑,可如今只要想起他曾遇到過的危險。她的心裡就無法平靜,就如同對下落不明的爹爹那般擔憂懊惱。擔憂著可能遇到的危機,懊惱著倆人當初遇到危險時候,她都不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