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朗見許楚對那名仵作生了興趣,不由得一笑,將手指敲打著的一份卷宗遞了過去。
他開口說道:“那仵作姓馮,為人凶蠻,曾因為口角將一位買肉的老婦打成重傷。後來老婦人一家上告,他為私了就將鋪子變現,賠了對方一家,使得那老婦人家中之人撤了狀子。傾家蕩產後的他,沒有別的路可走,又不願去做苦力,所以就做了仵作。”
說完,他還淡淡一笑,似是回憶起了許楚曾經的模樣。當初,初見之時,她對自己還十分冷淡,甚至猜出自己身份後,也未見態度緩和。
那個時候,他一度覺得,自個在她眼中,大概還不如一具屍體重要。至少,她在看到屍體之後,眼神中會有情緒起伏,甚是在解刨屍體之時,還會露出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
他能想到這裡,許楚自然也能。只是幾句話,她就了解了,大概那名馮仵作,與她曾經一樣,為生計而做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仵作。
畢竟,仵作除了能在衙門掛名查看兇案中的屍體之外,也能憑著幫一些被處斬的犯人收斂屍體掙些銀錢。要是運氣好,也能幫著各戶各家人的下人或是遺屍收屍,繼而得了賞錢。
當然,有心思不正的仵作,也會仗著一般人看不懂驗屍過程而做些戲法。或是遮掩屍體上的痕跡,又或者是故意損壞屍體,更甚者可以偽作假的驗屍單,以此牟利。若是這樣,那他所謂的迫於生計之言,就另當別論了。
許楚翻看過那馮仵作的卷宗之後,對他略微了解了些。此人性情暴躁,且極為貪財,甚至出現過以幫人收屍勒索錢財的事情。只是因為他幾次驗屍,的確為衙門破案提供過關鍵線索,所以在本州各縣的仵作中,他也算得上出眾的。
而今,本縣除了那名曾幫著秦鐵子蒸骨驗屍,且多年不曾再驗屍的老仵作外,就只有馮仵作一人為專業仵作了。如此,他的驗屍單,自然就頗有分量了。
“這馮仵作......”許楚呢喃不語。
“有什麼不妥嗎?”
許楚搖搖頭,嘆口氣說道:“正常而言,以銀針試探是否中毒跟用糯米飯試探一樣,都是很不準確的。準確來說,銀針遇到砒霜的確會變黑,可是除了砒霜之外,它遇到含硫的食物也都會變黑。”
她也不管蕭清朗能聽明白什麼硫不硫的,只管繼續說道:“比如魚肉蛋,還有花生跟乾果等物,若以銀針試探,也會使其變黑。”
“雖然也有許多仵作還在以此作為是否是砒霜中毒的根據,可是雲州城眾多仵作,早已將此法棄之不用了。而本縣老仵作既然能學到雲州城蒸骨驗屍的方法,想必對雲州衙門摒棄銀針試毒的方法也該有所耳聞。而作為同一縣城驗屍的馮仵作,也不該對此消息充耳不聞才對。”
雖然只是猜測,可卻不免加重了許楚心裡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