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許楚並沒有受到幾個驗官的影響,她徑直將屍體之上蓋著的白布掀開,只是一夕之間,一具赤/裸而泛著青色死氣沉沉的女屍就躍入眼中。
因為屍體被保存的極好,所以除了額頭處的傷口外,倒是沒有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可怖模樣。
她並不著急驗屍,而是有條不紊的取了棉布浸泡過釅醋之後,將棉布敷在死者傷口附近,而脖頸、手腕等處亦然。待到忙完這些後,她才將餘下的釅醋沖洗起屍體四肢跟軀體來。
“死者,女,身長五尺四寸。眼角膜呈雲霧狀,半透明,屍斑指壓不褪色,死亡時間在十二個時辰左右。”
“屍體底下部位形成的屍斑顏色淺淡,可推斷為死者生前曾有過大量失血的情況。”
“額頭有明顯鈍挫傷,且傷口有重疊現象……”許楚一邊說,一邊將敷著釅醋的棉布取下,卻見傷口附近赫然有大片青色瘀傷,“額頭有先於傷口出現的虐打傷,疑似撞擊桌角等物所留……”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掠過死者的身軀,接著將那屍體翻過來。只見,被釅醋浸泡過的後頸至肩頸左右,赫然有兩隻呈倒八字狀的手印。
許楚取了棉簽上前擦拭,接著說道:“後頸有暴力脅迫的痕跡,施暴者拇指跟食指上,各戴一枚飾品。應該是指環之類的東西……”
這話一落,在場之人皆心中一震。要知道,花無病雖然歸為丞相之子,可卻從未有戴指環的習慣。平日裡,他著衣風格雖說極其浮華奢侈,可卻對那些佩戴玉環跟簪花的所謂文人雅士十分不屑。
“可能確定?”蕭清朗問道。
對於和親公主身後的傷痕,之前驗官查驗的時候,也曾在驗屍單上標明。只是,當時驗官推斷,那應該是花無病兇手時所留。
而正是那份驗屍單,才成了花無病無法辯駁的理由。可現在,許楚卻說,那痕跡並非花無病所留?這事兒,就值得追究了。
許楚點點頭,用手中驗屍刀的刀尖指著屍體後頸右側的那個手印說道:“大拇指跟食指關節之下明顯有環狀摁壓傷。”
其實那痕跡並不明顯,若非是許楚用單薄鋒利的刀刃勾勒出來,許是真會被人忽略過去。
蕭清朗見狀,眸光一冷,轉而看向四名本還趾高氣揚的驗官,問道:“昨日是誰驗的屍,難不成沒有發現這事?”
如此端倪沒有發現,足以說明除了紕漏,甚至還險些因他們的驗屍單讓花無病含冤。此事若被證實,日後莫說他們會成為三法司的笑柄,只怕丞相都不會再容的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