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楚搖搖頭,毫不拖泥帶水的將口罩等物裝入工具箱。雖然她懂得蕭清朗的意思,可是相比於在這裡查看是否有失蹤已久蕭子航的前來拜祭過的痕跡,更重要的應該就是蕭清朗將要面臨的境地了。
現在,無人發現堂堂靖安王支持她挖墳掘墓查案。可若真被人發現此事,那朝中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而這也將成為蕭清朗入三法司以來最大的污點。
輕則,是他輕賤宦官。重則便是不敬祖宗跟先帝。
再往深處說,若有一日提及先帝於三十六年受傷不能人道之事,大家自然會去聯想蕭清朗的身世。到時候,誰都不能確保,朝中是否會有與蕭清朗敵對之人言說他之所以挖墳或許是為毀屍滅跡......
想到這裡,許楚便深深吐了一口氣,說道:“先回去吧,夜裡太寒涼了,早些回去,也好早喝些驅寒的薑湯。”她說著,就忍不住笑了笑,“再說,晚上吃得少,這會兒也有些餓了。”
她這麼一說,跟隨在身側的三名侍衛就不免想起了當初。那時候,在雲州城跟錦州城之間的芙蓉客棧後亂葬崗處,那裡腐屍遍地,臭氣熏天。當時,他們見許大人這般嬌滴滴的女子,竟然面不改色的翻動著那些腐肉跟屍骨,心裡甚是驚詫。
可後來,見她煮屍驗看,才是真正的讓人心裡驚駭。那種驚駭,與在戰場上廝殺的驚駭或是遇到瀕臨死境的危機所生出的驚駭不同,實在是一種詭異的感覺。
他們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許大人驗屍,也是第一次見到,一鍋泛著臭肉味道的屍體漸漸骨肉剝離。現在一想起那滿鍋咕嘟咕嘟冒著泡的開水,還有翻滾著的屍骨跟肉塊之時,他們還忍不住心裡泛著噁心。
可就是那種情形之下,這位許大人,靖安王府的准王妃,卻臉色蒼白的揉了揉獨自,說自己晚間未曾吃飯,有些胃疼。
之後,王爺還真的派人給她送了一碗麵條去。接下來......幾人腦子裡,就莫名的出現了蠕動的白色蛆蟲,還有那隱隱被攪動的面頭......
想到這裡的時候,那三名侍衛臉色俱是一白,雙唇也不自主的抿了又抿。
再回到城內的時候,已經是臨近黎明之時了。好在車夫手持靖安王的手令,說是奉命暗中查案,所以倒也順利的通過城門入了京。
看得出,蕭清朗派人星夜兼程的查案之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以至於城門的守衛絲毫沒有懷疑。甚至還與扮作車夫的暗衛感慨了幾句,大致便是說,三法司的大人當真辛勞如此夜雨之時竟然還要查案,而且還是穿著的如此簡樸......
歸來之後,蕭清朗先將許楚送回了許府,臨下車之時,他說道:“明日我幫你想皇上告假,你且好生休息一日,順便理順這幾日發生之事。待到肅王與肅王世子到來之後,你我再去見一見那名出自孫家的肅王世子,若無意外,到時候便是結案之時了。”
明滅的光線之中,許楚看了他良久,才輕輕點頭。臨下車之時,她深吸一口氣,探身向前吻向了他的嘴邊,一觸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