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串看上去有些年頭,圓潤的木珠個頭不小,一掛不過就八九顆而已。因為主人常年佩戴,時時把玩的緣故,香木珠串光滑細膩,色澤均勻發亮。
杜向芳眉峰不動,默默地垂眸看著手中珠串,在昏黃搖曳的燭光下,剛性英氣的女性面龐陰影重重,無端多了一絲詭秘和陰沉。
半響,杜向芳終於動了。她伸出雙手扣著香木珠串,微微一使力,「啪」 的一聲輕響,珠串繫繩應聲斷裂,七八圓潤飽滿的香木珠子,「骨碌碌」地散落在土黃色的墊布上。
杜向芳慢慢伸出左手,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顆香木珠子,拿起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片刻後,她的嘴角揚起,露出一絲極為詭異的微笑。
這就是她那生身之父,留給自己這個女兒唯一的東西。
沒錯,杜向芳其實不應該姓杜,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那個辛勤養育她長大成人,成天傻樂呵呵的杜姓男人所出骨肉,哪怕她已經喊了他近三十載父親。
不過這個秘密,除了杜向芳的母親,以及她那個已經死去了生父以外,再無旁人知曉。
杜向芳自從知道這件事後,雖然表面與平日毫無差異,但對於杜家,內心已經有了芥蒂,哪怕父親與弟妹對她再好,也無法再次融入其中。
因為,她根本就不是杜家人。
想到這裡,杜向芳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要是他們知道這個事實,還會一如既往地對自己好嗎?
杜向芳從小時起,就敏感地察覺到,母親對自己的態度總是異常反覆,時好時壞,特別是跟妹妹比起來,更是天差地別。
小小的她很不理解,但卻也無計可施。直到她十二歲那年,有一段時間,母親格外暴躁,某一天她與妹妹起了爭執後,意外失手令妹妹受了傷。
杜向芳時至今日,依舊能清晰記得那天午後陽光燦爛,但母親卻眼神冰冷怨毒,話語難掩憤恨。
「你這個賤種怎麼不去死,像你那個賤人父親一樣該死!」
杜向芳敏銳地察覺到,母親話里的「父親」,肯定不是杜父。她驚詫異常的同時,又覺得理所當然,過去深藏心底的一切疑惑豁然開朗,十二歲的她吶吶道:「他是誰?」
母親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很開心,「你要去看他麼?去吧,那個強姦女人的賤人終於要死了!」
笑罷,杜母神經質地說出了一串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