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真抬起眼皮,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她一下,見她穿著件素淨的衣裳,頭上簡單插了幾根珠翠,雖施了不少脂粉,仍掩飾不住臉上的憔悴之色,心知她近段日子必不好過,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玫貴人不必多禮,坐罷。」
慕緋羽卻仍站在那裡,低眉順眼,懇求道:「我想跟娘娘單獨說幾句話兒,娘娘可否應允?」
蓮真想了想,對橫波道:「你們先出去罷。」寶貞嘴唇動了動,似欲勸阻,橫波卻暗中將她的手一拉,然後帶著幾個小宮女下去了。
蓮真撣了撣衣裳,緩緩的道:「玫貴人,你想跟我說什麼?」
慕緋羽看著她,傷感的道:「蓮真,我們還能像從前那般以姐妹相稱麼?」
「姐妹?」蓮真似笑非笑:「玫貴人,我看不必了罷。」
「蓮真,我知道你怪我,可是當日急痛之下,我頭腦已經不清醒了,你恰恰在那個時候出現,令我產生了誤解。」慕緋羽眼神里充滿了悔恨,忽然曲膝跪下,含淚道:「如今,我已知道你是冤屈的,還求你看在昔日情分和我承受的傷子之痛的份上,原諒了我。」
「你當日腦子不清醒,過後還是一樣不清醒麼?我被關進靜心宮時,你看過昔日情分沒有?」 蓮真看著她,語氣平常,目光卻漸漸變得寒冷:「可憐了珠蕊,打小跟著我,進了京之後沒過一天好日子,就這樣被人害死。」
慕緋羽急急的辯解:「蓮真,珠蕊的事,後來過了好久我才知道,那個。。。那個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我知道那事與你無關。」蓮真打斷了她,冷笑道:「你只是心心念念想把我從皇上身邊拉開而已,你被人暗算,失去了孩兒,便藉機把我拉下水。以你之聰明,怎會想不到能暗算你肚裡龍胎的,必是後宮舉足重輕的人物?若皇上能抓到真兇,那當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有我做了替罪羊,你除掉一個眼中釘,也可稍解些悲痛,不是麼?」
慕緋羽見她講得這樣直接,倒愣住了,臉色隨即變得煞白,想辯解幾句,卻辯無可辯,半天,低聲道:「蓮真,總歸是我糊塗。。。」
「我從來不知道,嫉妒原來是如此可怕的東西。」蓮真笑了一笑,伸手從盤裡拈起一顆葡萄,緩緩放進嘴裡,這葡萄和甜瓜都被冰湃過,清甜多汁,沁心之涼,蓮真吃了兩顆,方慢條斯理的道:「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我並不如何恨你,暫時也沒想過要報復於你。」
慕緋羽見她點破了自己的來意,既覺安心,又有點不敢相信,怔怔的跪在那裡。蓮真看了她一眼:「我非但不恨你,還感謝你讓我跌了這麼一跤,讓我切身體會到了人心的險惡。」說著,下意識的輕輕撫了撫皓腕上的鐲子:「也讓我感受到了,對我來說很珍貴的東西。」
見皇帝醒來,趙承恩忙向外遞了暗號,便有司衣司寢的太監魚貫而入,皇帝更衣盥洗畢,趙承恩便替他細細梳了頭髮,束好金冠。
皇帝忽然道:「英王爺這陣子天天往宮裡跑,太妃的病又加重了麼?」
趙承恩見問,小心翼翼回道:「皇上不問,奴才也不敢回,聽太醫說,這回只怕是不大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