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今日起,就要好好練字,練字時切記心無旁騖,知道麼?」
「兒臣知道了。」
皇貴妃隨手端起那隻玉碗,拿起羹匙挑了塊甜瓜瓤吃,宗煦走到案前,再度執起筆,眼睛並不看她,她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桑蓉這時匆匆走進來,對著她行了一禮,然後靠近前去,低聲對她講了兩句話,皇貴妃怔了怔,問道:「她說了是什麼事麼?」
桑蓉回道:「蓮小主特地打發了寶貞過來的,但並沒有說什麼事。」
皇貴妃沉吟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夏夜的太液池畔,清風習習,空氣中飄溢著一股荷花的清香,沁人肺腑,皇貴妃一路踏著月色行來,繞過那條小徑,便看見涼亭里那個裊娜纖細的身影,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蓮真倚著欄杆,身子瑟縮了一下,似是有點不勝晚風的涼意,身後的人忍不住輕聲道:「有什麼話是非要揀這個時候到這裡來說的?」語氣卻並無責備之意。蓮真望著月光下那一池荷花,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這裡的夜色好美,記得我第一個來這裡,還是初進宮沒多久。」
皇貴妃走上前,跟她並排而立,輕聲道:「晚上這裡總是很安靜的。」
蓮真自顧自的說下去:「那晚,我是被你的簫音引到這裡的,你的簫音很淒涼,讓人心碎,我一聽著,便想起了我的父母,我的家鄉,遠離他們,是我唯一覺得傷心的事情。」說到這裡,語聲一頓,又道:「那個時候唯一覺得傷心的事情。」
皇貴妃眼睛望著前方:「現在多了很多事讓你傷心麼?」
蓮真心頭微微堵了一下,低聲道:「是的。」
皇貴妃默然,蓮真閉了閉眼,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艱難的開口:「冰輪,我懷孕了。」
皇貴妃身子一震,慢慢轉過頭來,恰巧蓮真也正看她,淡淡的月光照在她雪白秀美的臉上,那驚惶淒楚的神情一覽無遺,皇貴妃只覺喉嚨乾澀,看著她,竟然說不出半句話來。
蓮真聲音越來越低,如同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前幾日李太醫給我診了脈,說是喜脈,我這個月月信也沒有來。。。。。。」
「唔。」皇貴妃似是如夢初醒,神色轉瞬之間恢復了淡然:「這可是天大的喜訊。」蓮真心裡如被針刺了一下,眼睛盯著她,仿佛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皇貴妃卻又側過頭去,看向遠方:「你叫我來這裡,就是跟我說這件事情?」
「是的。」蓮真木然的道:「我想第一個告訴你,也想。。。親口告訴你這件事情。」
皇貴妃皺起眉頭:「你應該先告訴皇上和皇后,他們會馬上派人妥善照顧你。你進宮非一日兩日了,難道還不知這裡面的兇險麼?這宮裡到處是耳目,如果在皇上不知情的情況下走漏了這消息,只怕危險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