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正襟危坐,眼睛只盯著桌上的書本,她本一向有午睡的習慣,這陣子改了作息,精神反而更好。沁竹給她換了一盞白菊貢茶,然後在旁侍立,殿中安靜得只聽得到紙張翻過的聲音。
不一會兒,高賢進來回話,沁竹也不等皇貴妃示意,行禮退出,親自守在殿外。
皇貴妃合上書:「你起來說話。」
「謝娘娘。」高賢站起身,低聲回道:「奴才打探到,皇上背上膿瘡越來越惡化了,情緒也越來越不能自控,雖不知到何種程度,但李玄真已經慌了神了,正想法子準備逃離京城,連李沖方和李沖鏡都慌了,幸而大爺那邊已經穩住他們了。大爺傳話來,文大人雖在病中,這陣子一直與朝中大臣來往密切,而且,他們還暗中聯絡了右衛將軍袁岳。」
「袁岳?」皇貴妃微微眯起眼睛:「也是意料之中,袁岳的表弟是文天和的門生。」
「是,剛長樂宮來了消息,文天和拖著病體,又帶著幾位大人求見皇上呢。」
「這是皇后的意思,她見不到皇上,終究是不能安心。」皇貴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大熱天兒,她還真是放心自己伯父的身體。」
「他們見不到皇上。」高賢道:「李玄真現在天天裝神弄鬼,在那裡作法為皇上祝禱,還說什麼『深居無與外人接,則不死仙藥可得』,以後皇上越發不會見任何人了。」
「我知道。」皇貴妃道:「你去吧,記得盯緊長樂宮那邊的動靜,一刻也不能鬆懈,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著人稟報於我。」
「是,奴才告退。」
長樂宮裡此時已供上了冰,一走進去,涼意沁人,趙承恩在皇帝床邊站得久了,冷得竟有些發顫。
皇帝躺在床上,臉色灰暗,心中火也似的燒灼,卻無力掙扎,像一條被拋在沙灘上的魚,嘴巴一張一合的維持著呼吸,發出低弱的聲音:「玄真道長呢?」
趙承恩靠近他:「皇上,你說什麼?」
皇帝冷不防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玄真道長呢?他在哪兒?!」
趙承恩嚇了一大跳,連忙道:「玄真法師在外面起壇作法,求神仙庇佑皇上,度此難關呢。」
皇帝慢慢鬆了手指,痛苦的道:「朕好難受,朕。。。心裡好難受,叫他來見朕。」
趙承恩趁機道:「皇上,文大人和幾位大人還跪在外面,這都一下午了,還沒離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