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冰輪竟如此糊塗!」霍牧瘦長的手指緩緩從欽賜的盤龍四爪蟒袍上撫過,眼裡卻並無絲毫喜色:「或許也並非糊塗,女生外向,她既已貴為太后,自然要開始防著自己的父親了。」
「關於此事,大將軍也無需太過多心。」胡海峰拱了拱手,陪笑道:「英王爺這些年處處受先帝壓制,宗室朝臣中,大多人心中為他鳴不平,今次皇上登基,他算有擁立之功。太后既打破祖宗成例,封大將軍為郡王,對於同樣有功,又是皇上親叔的英王爺,也只有分封藩地,才說得過去啊。」
「分封也罷了,可卻偏偏是蜀州。」
霍凜望了望父親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孩兒在京幾日,曾聽說朝中以王忠為首守舊派大臣很是反對太后臨朝聽政,他們主張讓英王爺攝政以輔佐幼帝,也或許這個原因,太后想著遠遠的將英王打發了,至於封地所在,未必是太后願意的,必是內閣商議的結果,太后既執意將父親封王,也不得不在其他事情上有所退讓。」
「少將軍言之有理。」胡海峰道:「何況大爺的信中說,太后免去袁岳右衛將軍一職後,曾問他由誰擔任較為合適,由此可見,太后似欲在親族之中擇人任此要職。若真能如此,不就是信任大將軍的最好證明嗎?」
霍牧容色轉霽,鼻孔中哼了一聲:「那王忠雖是忠直之臣,卻是頑固而迂腐,由他執掌內閣,以後有得頭疼了。」說著又道:「此事便不再提了,我和凜兒還有些事要說,胡先生你先回營帳歇息去吧。」
大帳內只剩下霍牧父子,突然變得十分安靜,霍牧打量著自己的兒子:「這次你立了大功,並未得到絲毫封賞,你大哥卻被冊立為王世子,你心中可有不平?」
「父親言重了,凜兒怎會心中不平?」霍凜屈一膝於地,漆黑的雙眸如水般沉靜:「皇上得以登基,大哥多有出力,論功勞,我並不及他,況且他是嫡長子,冊封世子是理所當然,孩兒現在居將軍之職,心中常自不安,實不敢再奢望任何封賞。」
「你在外歷練了這麼些年,果然大有長進。」霍牧讚許了幾句,又溫言道:你放心,雖然嫡庶有別,但你們都是我的兒子,你的功勞我都在心裡記著呢,將來斷不會使你吃虧。」
「父親,孩兒並不在乎這些。」霍凜道:「現在太后孤兒寡母,朝中內患未清,西疆邊境未寧,孩兒只希望,我們霍家上下,父子兄弟等團結一心,使家族榮耀與聲威更勝從前。」
霍牧神色驚異,又仿佛若有所思:「你竟有如此心胸眼界,真是叫我深感欣慰。你說得對,當此之時,我們霍家該上下齊心。」他起身走到他面前,感嘆道:「當年,為父實在對你太過嚴苛了,可若非如此,你又怎會成為今日戰場上的少年英雄?」說身親手將他拉起,雙目凝視著他:「無論如何,你要記住,為人父者,沒有不愛自己兒子的,我一直對你寄予厚望。」
「凜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