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昏黑,像無邊的濃墨重重的塗抹在天際,風雨聲聲入耳,更為這樣的春夜添了幾分淒涼。幾個太監抬著暖轎,小心翼翼的前行,宮女們打著傘,提著玻璃繡球燈,走在前後為他們照明。
到得崇德宮,寶貞掀起轎簾,蓮真扶著她的手上了台階。冰輪此時並未入睡,正在暖閣的通炕上批閱奏章,聽得汪又興的稟奏,微微一怔:「這個時候?」跟著便道:「我不想見人,叫她回去罷。」
「是。」
高賢偷眼瞧了瞧冰輪,也就跟著出來,看見蓮真,小聲道:「宸主子,太后這會子不得空兒,你改天再來罷。」
蓮真道:「高總管,煩你去回稟太后,她不見我,我就在這裡一直等著。」
「嗐!」高賢揮退眾人,壓低聲音道:「宸主子,你聽奴才一言,你這時去見太后,實是大不智之舉,還是快快請回吧,太后素來厚待你及擷芳宮,以後相見大有機會。」
蓮真卻似鐵了心,咬著嘴唇,眼睛望著緊閉的殿門,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高賢無法,急得在地上一跺腳,只得進去回稟。頃刻,便再度出來:「宸主子,太后召你進去呢。」
蓮真迎上他充滿警告的眼神,感激的微微點了點頭,便邁入大門,高賢在心裡嘆了口氣,隨即在她身後將門合上。
冰輪聽得輕微的腳步聲響,抬起頭來,便見蓮真穿著一件略顯寬大的淺碧色的袍子,長髮披肩,嬌怯怯的站在那裡,心裡沒來由的軟了幾分,手中硃筆卻未停下:「如此深夜,又下著雨,你怎地過來了?」
蓮真聽她語氣溫和,眼裡浮起朦朧水汽:「我本是睡了,可是做了一個噩夢,又醒過來了。」
冰輪道:「什麼噩夢?」
「我夢見你有一個鍾情至深的女子,你不再理我了。」
冰輪整個人頓然僵住,看著她的眼神,卻瞬間鋒銳,仿佛要洞穿肺腑,直逼靈魂。
做夢是真,試探也是真,蓮真本是聰敏之人,看她如此反應,如何還不明白?心裡最深處瞬間坍塌破碎,猶竭力自持:「你那晚的簫音,是因為她,你喝涼藥而致自己不孕,是因為她,你對我忽近忽遠,還是為她。。。」
冰輪並不開口辯解,坐在那裡,仿似變成了一尊雕像。
「冰輪,其實,你可以將你跟這位表妹的事情告訴我,你不用一個人承受,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