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真日常起居是在儀鳳樓的摟上,上面共有五間房子,當中一間為正室,內設寶座、紫檀大案、掌扇及玻璃屏風,寶座鋪有明黃緞繡鳳座褥、靠背和迎手,放著和闐青玉嵌八寶如意,座旁有兩隻盛水果聞香味用的錯金嵌花葉大玉盤,四隻焚香用的赤金鏤花熏爐,西套間由精雕的花梨木門隔開,前面是下棋品茗的地方,為養心之所,後面是一個大書房,東套間前面則是更衣梳妝室,後面方是臥室,每間房子均十分闊朗,各類奢華陳設、精美器物令人目不暇接。
橫波笑著在前引路,一一向蓮真介紹,最後從更衣室穿過,迎面便是一座點翠鳳鳥花卉琉璃屏風,屏風後面,安放著一張足有六尺寬的沉香木鳳床,床上懸著名貴的金絲紗帳,鋪著犀簟牙席,鸞衾鳳褥,蓮真此時已是目眩神迷,呆立片刻,方緩緩在床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嘆道:「仁宗皇帝當年不知對那位許貴妃寵到了何種程度,竟建了這樣的地方來與她居住。」
寶貞道:「何嘗不是呢,奴婢做夢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美的地方,真真開了眼界!」
橫波笑道:「自許貴妃後,再無人住過這儀鳳樓,後來的皇后們,不願住妃子住過的地方,而後來的妃子們,再得愛幸,也無一人可與許貴妃比肩,依奴婢看,也只有主子配住這裡了。」
蓮真感嘆了一回,由她們伺候自己換了身衣裳,略坐了坐,便問橫波:「你們搬來此地已有一兩月,這邊廚子做的東西可還行麼?」
寶貞嘴快答道:「回主子,廚子手藝極好,做的糕點尤其精緻可口,奴婢認為,比宮中還勝似一兩分。」
橫波笑道:「寶貞說的卻是實話,主子若不信,看看她的臉和腰身就知道了。」
寶貞不依道:「橫波姑姑就知道打趣我,當時主子出事,人家又是傷心,又是著急,好多天吃不下飯,只是近些時日才胖了些。」
橫波道:「主子是福澤深厚之人,經歷過這次劫難,以後定是平安如意,萬事順遂的了。」
「姑姑說得對,主子有福,我們做奴婢的,也能沾上一星半點福氣。」寶貞滿心歡喜,眼裡無限嚮往憧憬之色:「今生若能長長久久得住這西子春館,便也再無他求了。」又道:「不過就只一點不好,這裡上上下下這許多人,一個個竟是木頭一般,問他們什麼話,全是一張一模一樣的笑臉,這也不知,那也不知,急得我了不得。」
「休要胡說!」橫波瞅她一眼,見左右無人,低聲道:「太后素不喜人嘴多,我聽說,這次西苑當差的內官宮女,皆是經過重重篩選,由高總管和汪總管親自挑選上來的,若都似你這般說話不知輕重,張嘴就來,早就不知發配到哪裡去了呢,你還敢跟主子抱怨。」
寶貞道:「好嘛好嘛,我知錯了,今兒是大喜日子,姑姑別只顧著訓我了。」眼睛可憐巴巴的只看著蓮真。
「寶貞,你該多聽聽橫波的話,來宮裡這麼久了,也該老成些了。」蓮真說到這裡,忽然想起珠蕊來,心裡一陣難受,輕輕嘆了口氣,對橫波道:「你去將領頭的廚子叫來,我有一些話要吩咐。」
橫波不解:「主子,你午膳想要吃什麼,奴婢命人吩咐了就是,何必親自過問。」
蓮真道:「我今日午間要宴請太后,不親自過問怎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