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真道:「你來我這裡,你母后知道嗎?」
「朕才從薰風殿來,母后知道朕要來母妃這兒,她並沒有說什麼。」
蓮真放了心:「那就好。」見他嘴角上沾了一點屑末,拿了絲巾替他輕輕拭去,又親自端茶給他:「皇上,你先喝口茶潤一潤。」
宗煦唯有在她面前,才覺愜意自在,神色間皆是孩童應有的活潑天真,依言接過茶,喝了兩口,方想起一事,回頭道:「小魏子,上次幸得母妃求情,母后才沒有再加追究,還不過來叩謝母妃恩德。」
「是。」
魏倫被鞭笞後,臥床十幾天,幸得行宮隨扈太醫精心調治,方漸至好轉,聽得皇帝吩咐,忙連滾帶爬過來,在地上「咚咚」磕起頭來:「宸主子再生之恩,奴才無以為報,主子今後但有驅使,奴才願肝腦塗地,粉身碎骨,竭盡犬馬之力。」
蓮真秉性仁慈,平素待宮中諸人一向寬和,這時見他感激涕零,磕頭不止,已是心生不忍:「行了,你起來罷。」
「是。」魏倫額頭微腫,有些吃力的起來,恭謹侍立在皇帝身側。
蓮真拉著宗煦的手,諄諄叮囑:「皇上,為人君者,凡事不可任意而為,從今之後,你要好好跟著太傅讀書,學習治國之道,再不可貪圖玩樂,惹你母后不快,也讓我擔心,好嗎?」
宗煦道:「母妃,兒臣知錯了,今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蓮真神色欣慰,拍拍他的手安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魏倫:「你身為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應謹守本分,皇帝有什麼做得不妥之處,須要勸諫,不要一味迎合,下次若再發生逃課這類的事情,不說太后會怎樣,我知道了也絕不寬宥的。」
魏倫連聲道:「是,奴才一定謹記宸主子訓誨。」
從沉香殿出來,宗煦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見,魏倫知他對蓮真深為依戀,輕聲道:「皇上,你今日已在宸主子這裡呆了許久了,該早些回宮了。」
宗煦只是鬱鬱不樂:「朕想跟母妃一起用午膳。」
「皇上,這不合規矩。」魏倫向身後看了一眼,身後一眾內監宮娥便拉開了距離,他挨近宗煦,將聲音壓得很低:「若是教太后知道了,可不得了。」
遠處一帶修竹,茂密蔥蘢,掩映著高大華麗的宮牆,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亮得極其刺眼。宗煦默然佇立,良久,臉上露出悵然之色:「朕不明白,為什麼母后總是不喜歡朕與母妃呆在一處。」
魏倫道:「皇上,太后才是您的母親。」
宗煦道:「我知道,可是。。。。。。」他微微嘆了口氣,片刻,轉頭對魏倫道:「小魏子,你傷還未全好,為什麼不多養些時日?朕身邊那麼多人伺候,你又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魏倫為人機敏,心思玲瓏,善揣摩主子心意,一向深得宗煦寵信,當年宗煦尚是個呀呀學語的皇子時,魏倫便被選上來,在他身邊貼身伺候,宗煦幼年喪母喪父,自小得到的關愛極少,除了太后及幾位太妃,心裡實視伴自己成長的魏倫為親人,這句話說得真情流露,無比誠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