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牧注視了她半晌,道:「當然。」
冰輪不再拐彎抹角,面容變得有些肅然:「自父親鎮守西疆,很多人都說父親蓄有異志,提醒我防患於未然,這一點,想必父親也有所耳聞。」
「沒錯,但別人的言語,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太后是怎麼想的?」
霍牧靜靜的看著她,心底卻不太平靜,面前這身著黃袍,端莊優雅的女子,是他的嫡長女,他的親生骨肉,他曾將她環抱於懷中,也曾帶她馳騁於獵場,他們有過短暫的親密,然而,他都已經快記不起那感覺了。嫁入皇家,讓他們有了距離,也有了隔閡,年復一年,日積月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在加深,變厚。。。。。。
他們是父女,骨血相連,但他們是陌生的,如今,他們又都站在權力的巔峰,無形之中,又多了猜忌,戒備,趁這個機會,他也想徹底弄清楚她真正的立場,把她看得更真切一點。
沉寂了片刻之後,冰輪道:「我是怎麼想的?難道父親竟不知道麼?」
「一直以來,太后都在維護自己父兄,維護自己的家族。」霍牧道:「但我還是想聽太后親口說出來。」
「我非一般嬌弱女子,但也只是女子而已,我沒有雄心,也厭惡權謀和殺戮。」冰輪聲音隱隱透著一絲倦怠,停了一會兒,繼續道:「可是,我一直身不由己,深陷在我所厭惡的這樣的漩渦當中,因為我是你的女兒,因為我的命運,跟家族的興衰相連。」
霍牧默然,冰輪道:「現在,我只想過平靜安穩的生活。」
「你貴為太后,莫非會覺得此刻不安穩麼?」
冰輪坦然迎視他的目光:「京中風雨飄搖,何談安穩?」
「你為家族付出了青春和心血,為家族帶來了無上榮光,你也終將得到家族的庇護,你能擁有的,永遠比你想要的多。」霍牧加重了語氣:「只要你記得一點,你雖是女子,但你也是姓霍的。」
「我從未忘記過這一點。」
霍牧道:「我也知道你那些年不容易,陪伴在宗訓那樣的人身邊,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說到這個名字,眉宇又變得冷硬:「天可憐見,霍家終有出頭之日!」
「父親現已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不知道父親下一步想做什麼,會做什麼,可此時此刻,君臣仍是有別,我只求父親,能儘可能地給皇家保留幾分體面,也讓我存有幾分顏面,這便是我今天請父親來的目的。」
這話已是說得非常明白,霍牧既感意外,心中又暗生歡喜,點頭道:「太后說的是,老臣今後自當注意。」
誰知冰輪話鋒忽然一轉:「柴彪的案子,便關乎我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