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沖如夢初醒,抬頭望著他,突然咬了咬牙,抗聲道:「事關重大,我怎麼能聽你一面之詞,又怎知道你是否假傳旨意?!」
「原來曠將軍是在懷疑我。」霍凌不怒反笑,將聖旨高高舉起,向四周展示了一圈,大聲道:「這上面蓋有皇太后和皇上的印璽,如果有誰懷疑,盡可以過來看仔細,看明白,但誰若違抗聖命,心裡打著別的主意,可別怪霍某刀劍無情!」他話一說完,身邊諸將不約而同手按腰間劍柄,氣氛立時變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曠沖滿心想要帶手下去馳援霍牧,可是看眼前形式,若要強闖,是非不可要過霍凌這一關。平日寫官職名時,他的職位雖都寫在霍凌前面,可是論官階品級,他們兩人卻是一樣,京師八大護衛營,也是各轄其半,手上將士人數,更沒有絲毫差別,若真打起來,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到時候京城那邊鹿死誰手,難以逆料,所以走這一步,自己也是福禍難測。他腦子不停地轉著各種念頭,接旨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站也不是,繼續跪著也不是,場面頓時陷入了僵局。
霍凌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見他舉棋不定,也並不咄咄相逼,抬頭望了望天色,冷笑道:「曠將軍若是執意不奉旨,也罷,霍某也就只好捨命陪君子,在這荒郊野外,同將軍及諸位一起等候天亮了。」
蓮真扶在門邊,一動不動,痴痴地望著冰輪離去的方向,高賢走上前,輕聲勸道:「主子,夜裡冷,您鳳體要緊,別在這風口站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太后現不在這裡,人人都指望著主子呢。」
一句話提醒了蓮真,她轉過身來,果見寶貞橫波等人仍是神色張皇,都眼巴巴地瞧著自己,蓮真這時反倒鎮定下來,道:「都這個樣兒做什麼,不過是有逆臣作亂罷了,檀總管和夏侯將軍都在外面呢,沒什麼可怕的。」緩緩走回殿內,在冰輪方才的地方坐下,忽然道:「高賢,你帶人去把皇上也接到這裡來。」
「這。。。。。。」高賢一怔,陪笑道:「皇上此時只怕好夢正酣,依奴才愚見,還是別去驚動了聖駕罷。」
蓮真想到宗煦,一顆心又揪成一團:「他遲早會被驚動,這個時候,我想他能呆在我的身邊。」
高賢躬身道:「深宮內院,是聽不到什麼聲響的,再者,主子應該相信太后,您和皇上都會平安無事的。」
「你說得也是。」蓮真望著眼前的那杯鴆酒,還是改了主意:「那就讓他好好睡一覺罷。」
高賢聽如此說,回身吩咐了幾句,他手下兩名內監便立即過去,將兩扇沉重殿門合上,上了門閂。
承影和畫影依然如影子一般,一左一右,手按劍柄,站立蓮真身前兩側,蓮真抬眼打量了她們一番,道:「沒想到你們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承影躬身道:「主子過獎,奴婢只是些微會些粗淺功夫。」
「你不用過謙,能得太后信任,就絕不會是泛泛之輩。」蓮真微微一笑,問道:「我聽說你們之前在針工局,你們怎會在那裡的?」
承影聽她問話,便跟畫影一同跪下,回道:「因會做些活計,所以高公公將奴婢們安置在針線上。」
「你們可不僅僅是會做些活計。在那之前,你們又在哪裡?」
承影見她窮追不捨,與畫影對望一眼,兩人均覺為難,高賢平日慣常討好蓮真,適時插嘴:「宸主子與太后無甚差別,問什麼,你們只管答就是了,況且都這個時候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