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彪心想,你因霍牧而被免職,現在霍牧已倒,太后卻沒讓你官復原位,難道你這隻老狐狸還不清楚其中的關竅麼,皇上的處境顯然是不妙的了。想雖如此想,卻不敢不回答,便道:「流言只是流言,大人不必太過在意。」
王忠目光如刀:「若是真有人覬覦大位呢?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柴統領,難道你不應該替皇上打算打算?」
柴彪聽得他話說到這份上,垂下眼皮,只得道:「皇上年少,力薄勢孤,若果真不幸如此,下官亦無可如何。」
「混帳!咳!咳!」王忠激動之下氣息不暢,咳嗽連連,柴彪連忙上前扶他,欲要端水給他喝,王忠一把抓住他的手,怒道:「你是先帝臣子,先帝信任你,才讓你掌京城戍衛,你。。。。。。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柴彪苦笑道:「大人,您現在雖然不在內閣,但是如今的情形,你還不清楚嗎?就說先帝的舊臣罷,先帝駕崩之後,換了一批,霍牧回京之後,殺掉一批,京城內亂,又戰死一批。」憶及昔日朝堂光景,也不好受,壓低聲音,接著道:「就剩我和於劍鋒幾個,都是受過太后的恩惠的。」
提起冰輪,王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冰輪雖為女子,臨朝執政,治國有方,馭臣有術,用人有度,實是文宗皇帝遠不能及,連他也不得不深深敬佩,唯獨在縱容外戚一事上,令他多有不滿,霍牧回京後,他與冰輪更是多次直接衝突,霍牧被扳倒,他先是一喜,深感錯怪冰輪,誰知霍凜很快又取而代之。這樣一喜一驚一憂一怒,本是沒病,也氣得老病發作。不由怒道:「受過太后的恩惠?她的父親要殺你,她要用你,這就是恩惠了?你柴家滿門,受儘先帝恩澤,你可還記得嗎?」
柴彪耐心的道:「大人錯怪我了,我想說的是,有無人覬覦大位,眼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的態度,現在舉目朝中,都是太后提拔的人,人人敬畏她,愛戴她,若她心裡向著皇上,那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呢?」
王忠余怒未消:「太后的心思,誰能捉摸得透!女子皆心向母家,自古以來皆如此,是以歷朝歷代,外戚干政,貽禍無窮!」看著柴彪,厲聲道:「不管太后怎麼想,你總要盡好你臣子的本分!你素來忠直,那時面對霍牧,何等英雄慷慨,怎麼在刑部大牢和詔獄呆了一陣,就變成軟骨頭了,別忘了你可是帶兵的武將,現在正是你報效皇恩的時候,若你揣著別樣心思,貪圖更大的富貴,就等著背負千古罵名,遺羞祖宗罷!你自己好好想想!」
柴彪單膝在他面前跪下:「我自是忠於先帝,忠於皇上,但我雖仍領外衛軍,手下兩名都統,都是太后的人,我一舉一動,都在太后掌握之中,我又能如何呢?如果能力保皇上,我願奉上我全部身家,以及滿門老小數百口性命。」說至此處,面上慘然:「可若是這樣,也並無絲毫用處,那又當如何?我自是可以追隨先帝於地下,但我的父母子女,他們也要如此嗎?」
王忠望著他,兩行淚水從眼裡滾落下來,他抓住椅子的扶手,顫巍巍的站起,緩緩道:「太后不能這樣,她不能這樣對先帝,更不能這樣對皇上。。。」
柴彪看著他蒼老的背影,萬分心酸難過,上前欲要勸阻,王忠卻一把推開他的手,喃喃的道:「我要去見太后,她若是不見我,我就在宮門前長跪不起,我要去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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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寫番外,本篇小說還有20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