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凜走後,高賢便吩咐外邊傳膳,冰輪心事重重,並沒什麼胃口,喝了半碗湯便撂下了,右手持著佛珠,在地上來回踱步。
汪又興悄然從外邊進來,稟道:「太后,長樂宮方才有人過來,說皇上今日臨幸了一名宮女。」
「什麼?」冰輪驀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高賢也無比驚訝,兩隻眼睛看著汪又興。
汪又興便將詳細情形複述了一遍,冰輪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問道:「那他們驗了那宮女的身嗎?」
「驗過了,說看著似乎仍是處子。」汪又興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只是。。。。。。只是胸腹之間有多處淤青,身上更是抓痕遍布。。。。」
冰輪道:「夠了。」
汪又興立即閉嘴,室內一陣沉默,冰輪在椅上坐下,緩緩道:「皇帝還是個孩子,只是好玩罷了,這事以後不必再提。」
「是。」
「有一件事,你們兩個要給我記在心裡。」冰輪默然片刻,再度開口:「過段時間,朝中京中,會湧起許許多多流言,我要你們管好宮裡每個人的嘴,隻言片語,都不能傳到後宮去,聽明白了麼?」
第133章
竇建業和舒羽等人的那封聯名奏摺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但自那以後,各地上報祥瑞的奏摺日漸增多, 初時不過是一些稍微平常的, 如東海郡地涌甘泉,高密郡嘉禾蔚生, 諸如此類,多不勝數,沒過多久, 靈州和涼州的邊界便出現鳳凰翔集的異象, 而京城柱國將軍襄王府邸的上空,竟有人看到「龍見於雲中」,這事很快傳開, 人們對此竊竊私語, 有幾個知名相士由此斷言「襄王府有天子氣」, 最後, 當一塊用刻有紫砂文字「真龍降世, 興於西方, 受命於天,帝業永昌」的巨大白石被人從沛水中打撈出來, 敬獻到垂拱殿的朝堂之上的時候,等於宣告了天下,這是怎麼一回事。
整個京城乃至各州郡, 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平靜, 但私底下早已是人心浮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年輕的太后身上,想看她會有什麼舉動,畢竟臨朝五六年來,她不動聲色,多番布局,數次整治,經由她精選提拔的武將,個個手握重兵,被她視為心腹的臣子,人人委以要職,她才是大燕王朝的真正掌控者。然而,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同,每日仍是如常視朝,召見大臣,批閱摺子,待自己的弟弟霍凜,也是一如既往的信任。
少數文宗皇帝一朝留下來的臣子,開始還抱有幻想,覺得不久之後,太后手下的御林衛、護衛營也許將再次與霍凜的軍隊爆發一場血戰,就如她當初出其不意對付她的父親霍牧一般,霍凜這個懷有竊國之心的權臣,終會落得跟霍牧一樣的下場,甚至更為悽慘,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期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們開始惶恐,不安,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卻又想不出任何對策。比他們更驚惶的,是小皇帝宗煦,他坐在那張象徵著最高權力的金龍寶座上,終日目光黯淡,神情呆滯,就像是一株小樹,還未來得及舒展枝葉,綻放生命,就已有枯萎之相了。
霍凜時常出入宮中,他早已享有霍牧當時擁有的一切特權,如王爵位列諸王之上,贊拜不名,入朝不趨,佩劍上殿等,不過他在冰輪面前十分恭敬,甚至在小皇帝面前也是如此,對待朝中諸臣,則謙遜仁和,豫州雪災,他向冰輪請求親自前往安撫百姓,又私自拿出銀兩糧食,賑濟災民,冰輪默許了他這一舉動,一時朝野內外,更是讚頌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