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琵琶聲與雨聲融為一體,顧安寧閉上眼睛,看到了十幾個黑衣人站在雨中,雨水順著刀尖流到地面。他們全身都濕漉漉,但是沒有一個人行動。
楊蓮亭撐傘站在最前方,「彈得不錯……可惜了。」
他一揮手,身後的黑衣人便悄無聲息地進了庭院中。
楊蓮亭知道顧安寧會武功,他做的很小心,躲在暗處靜靜觀望,沒有貿然現身。
顧安寧對一大群拿著刀的黑衣人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他甚至沒有分出一個眼神,依舊十足悠閒,沒完沒了地彈琵琶。
黑衣人們忍不住向楊蓮亭投去詢問的目光。
楊蓮亭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黑衣人們提刀踏著雨水向前,手起刀落,照著顧安寧左肩劈下。
雨依舊下個不停,琵琶聲也依然響徹庭院,甚至愈發空靈,穿透雨聲清晰可聞。
分明是悠然明快的樂曲,此時帶來的只有恐懼。
「你……你……」攻擊顧安寧的黑衣人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震驚後退兩步。
明晃晃的刀刃穿透他的胸膛,沒有一滴血液流出。
白衣公子依舊面帶微笑坐在屋檐下對雨彈琵琶,連個眼神都欠奉,仿佛與他們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樣的情景本該賞心悅目,佇立在雨中的黑衣人們卻由心底感受到了冷意,一時怔愣住不敢向前。
借著人群遮擋,楊蓮亭沒有直接出現在顧安寧面前,也看不到那邊發生的事情。見到自己帶來的殺手愣著不動,他以手掩嘴,輕輕磕了一聲,提醒他們動手。
「怕什麼,不過是障眼法而已!老子還就不信了!兄弟們一起上!」
面對泛著冷光的刀鋒,顧安寧終於動了。
他抬起頭來,嘴角的閒適微笑不知何時變成了冷笑,一雙眸子不再溫潤,蘊含的殺氣比起面前十幾個殺手也不遑多讓。
顧安寧不躲不閃,輕輕按下最後一弦,一曲終了。
他站起身,面上毫無懼色,抱著琵琶直接向前走去。
分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穿過了雪白的刀刃,甚至穿過了僵硬在原地沒來及反應的黑衣人。
「他……是人是鬼?」有人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
顧安寧抱著琵琶走在細雨中,他沒有打傘,臉上嘲諷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一張臉面無表情,再沒有之前溫潤的氣質,冷漠地不像塵世中人。
楊蓮亭看著他越走越近,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