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大爷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喝着菊花茶,闲闲地下象棋,时不时朗着声抱怨天气太热。
如果是他谢遥离家出走的话,估计也会挑一个这样的小区,距离学校近位置好,又因为老旧,租金肯定不算贵。
咚咚咚。谢遥敲了敲门。
他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口,正想把脸在猫眼处摆正,却发现门的猫眼坏了。
谁?是颜洲的声音。
我是谢遥。老杨打电话让我来看看你,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老式房门的隔音效果相当不好,隔着个门说话居然也都听得清楚。
门内的人冷淡地拒客,没生病,你回去吧。
谢遥最烦颜洲这种生人勿进,怎么也都跟他混不熟的样子。
老杨说有重要的东西要我带给你,你开一下门呗。谢遥好声好气地劝道。
他发现颜洲虽然冷漠,但对老杨却没有那么抗拒,老杨跟他说话他偶尔也会抬头听两句,不会像对其他老师那样摔门就走。
门内人显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谢遥进来了。
门缝一打开,谢遥便感受到一阵清凉舒爽的空调风。
空调温度开得刚刚好,不冷而又有一丝温凉,谢遥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屋子是一室一厅一厨简单的构造。
窗帘半扇开,屋内的空间被午后的阳光划开一道明暗分界线里,尘埃在一半明媚的光线里飞舞,渡过交界线后就没入阴影里消失不见。
大约是在家里的缘故,颜洲没有戴帽子,利落分明的五官直接撞进谢遥的眸子里,带着些侵略感和有张力的帅。
也许是之前被遮住了额头和眉,谢遥乍一看还有些不习惯。
颜洲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灰色的宽松运动裤,身高腿长地抱着臂倚在门口,目光落在谢遥手上,只有一袋水果。
你还真以为是来看病人?
谢遥笑笑,把水果搁置在厅中间的桌子上,老杨口气很急,害得我以为你生病了。不过我看你现在还挺精神的。
颜洲指了指水果,你别跟我说,老杨让你带的重要的东西是这袋子水果?
当然不是。谢遥模棱两可地笑笑,是老杨一颗关爱学生的真挚的心。
颜洲:
不过看你还有精力怼我,应该是真没生病。谢遥勾起嘴角抹开一丝笑,我这不是怕你不让我进来么,就随口一说了。
谢遥找了张椅子在空调不远处坐下来,刚刚爬了五楼喉咙都热冒烟了。
别的不说,他怎么也都是大老远大热天过来,得蹭一会儿空调再走。
他夸张地扯了扯领口,可以给我倒杯水么?渴死我了。
颜洲瞥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冷漠地递给他,喝完就赶紧回去。
谢遥突然发现房间里有冲的药味,不过已经被冷风稀释了不少。他耸了耸鼻子,四处看看,发现桌上放着一瓶红花油和一盒棉签。
这红花油,你不会是去打架了吧?谢遥敏锐地问道。
颜洲没回答他,走过去把红花油和棉签一收,抽开抽屉往里面一丢。
是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谢遥无视这句话,上上下下看了颜洲一圈,去医院了吗?
颜洲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往门外方向扬扬下巴,直接赶人,水喝完了,你走不走?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跟谁打架呢,你这就要赶我走了
颜洲无动于衷,赶人的态度依然强硬。
谢遥只好摊摊手,将杯子里的水喝掉大半,然后从椅子上起来,行吧,我走我走。
就在谢遥一只脚正准备跨出门的时候,猛地折身回来,一只脚抵在门缝处,反扣住了颜洲的手腕。
我反悔了。谢遥扯住颜洲手腕,我觉得这个门出去了,下次就不好再骗你让我进来了。
颜洲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任由手腕覆盖上一层温度。
谢遥直视颜洲的眼睛,手腕稍稍用力,严肃道:把上衣脱了。
我要替老杨检查检查,我闻到你身上的药味儿了。
说完,他还模仿老杨的口气来了一句,你小子真不让人放心。
第14章
你今天出门是没吃药?颜洲甩开他的手,嘴角露出一丝不耐的弧度。
无视这句话,谢遥毫不客气伸手去掀他T恤的一角,颜洲本能地往后避让几步,背抵在了门上。
突出的把手刚好磕在后背某处,颜洲忍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谢遥怀疑是颜洲扯到伤口了,有些紧张道:我看看。
别碰。颜洲咬着后槽牙,小心将背挪开,侧过头去查看情况。
谢遥看到他白色T恤的背后晕开鲜红的血迹。
他走到刚才颜洲扔红花油的那个抽屉,发现里面还有一小瓶酒精和一包没拆封的医用纱布,他全给拿了出来。
你干吗?颜洲蹙着眉心问道。
坐下,帮你处理一下。
颜洲依旧站在原地。
谢遥拖过一张椅子,冲他挑挑眉,你这纱布连袋子都没拆,肯定是自己没法处理背后吧。
他没猜错。因为那一块伤口在背后,一个人确实很弄,颜洲干脆反手就酒精随便擦了两下让它自生自灭去了。
愣着干啥,大男人别磨磨蹭蹭的,过来啊。
谢遥看颜洲犹豫不定的,便直接把颜洲按坐在椅子上,撕开纱布包装袋,很小心地去掀颜洲后背的衣服,手刚碰到他衣服便停住了。
你自己拉着点衣服,我怕弄衣服黏在伤口上,一掀你会疼。
颜洲伏在桌子上,一点点将后背的衣服卷上去,露出一截窄而劲瘦的腰,脊节微微地凸出。
一看到伤口,谢遥皱紧了眉,你这是怎么弄下来的啊?
伤口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半圆,半圆的轮廓里有零星的碎伤,深浅不一。正在渗血的是一道比较深的痕迹,还没来得及结疤。
颜洲稳着声音,不小心摔的。
谢遥:你玩我呢,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都摔不成这样的。
谢遥用纱布将渗血的地方按压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棉签去蘸酒精,轻轻地去擦伤口,忍忍哈。
伤口处极其敏感,谢遥的动作很轻,颜洲却觉得仿佛有小虫一点点在背后噬咬一般,集中了身上所有的触感。
时间过得格外慢,颜洲没吭声,空调风下额角都渗出了一些汗。
欸,你要不要去下医院开点愈合伤口的药,光抹酒精也不行,以后要留疤的。谢遥把酒精瓶子拧上,结束了消毒。
他起身放东西的时候,忽然看见颜洲后脑勺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暗红色斜疤。
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估计因为是伤口的原因,边缘的头发应该是被有意剃掉了,长出了短硬的发茬,将伤疤掩盖了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