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四周,何老頭把攤子收了,揮揮手地上一攤東西小聲跟何安安說:「行了,丫頭,有話我們換個地方說。」
何老頭直接把人領回了家,七拐八拐離了鎮子好一段距離才到,推開小院的門,他沖屋裡喊了一聲——
「彥兒,上一壺茶來。」
青瓦石牆,竹編籬笆,院外有野花,院裡種琵琶。何安安四處看了看,笑道:「您吶還挺會生活。」
何老頭擺擺手,苦笑道:「若是有的選,我怎麼會願意過這樣的生活。」
何安安不解,「怎麼說?當然,要是不方便,就不說了。」
「沒什麼不好說的,你也算是何家人,既然回來了知道也無妨,這事兒你讓我想想從哪兒說起。」何老頭一臉回憶,不過看神情那些記憶不算愉快。
事實也是如此。
世家有嫡系旁系之分,本意是強化血脈優勢,讓能力更強的人帶領家族越來越強盛,這在何家發展的前期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這樣一來資源的傾斜和權利的集中就越發明顯,在嫡系強勢的時候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並非所有事都會在掌控和預計中,這麼多代人下來,和妖邪和其他勢力起衝突,嫡系因為能力突出自然一馬當先,中間甚至差點發生嫡系斷絕之事,即便險險傳下來了,但因為嫡系一時勢弱,旁系的各種聲音就都出來了。
一個家族發展那麼多代,自然而然旁系人數早已經超出嫡系不知凡幾,嫡系衝鋒陷陣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拿了那麼多資源為家族身先士卒也無可厚非,一旦嫡系勢弱,他們便不願再尊嫡係為主。一家之主能者居之,這也可行,偏偏不過又一代,嫡系再出天才以冠絕之勢再帶著嫡系人馬重新入主,不過僅僅一人怎麼耗得過旁系,那個天才百年之後,他的後代雖然不弱,但到底沒有足夠的時間長起來,再次被旁系奪了權,怕他們再度崛起,更是百般打壓,從此嫡系旁系之間的嫌隙再無消除的可能。
熬到何安安父母那一代,嫡系已經游離在何家的權利中心之外,她的爺爺還有一些恢復嫡系榮光的想法,可她父親完全不在意這些,後來娶了附屬小家族的羅綺莜更是無心奪權,本來就這樣被邊緣化,他們的日子也不算難過,直到懷了何安安。
「……好一個應在女子之身,」何老頭說到這裡悲憤不已,「坤兒和綺莜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那話明明說的是何家遭逢大難,有女應劫而出,或可破而後立。那群畜生,對一個尚在襁褓的嬰童如此殘忍……可是我怕我說出來,不要說安安,就是我們這一脈都會被清理乾淨,只可憐我的孫女還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
尚在人世的某孫女有點尷尬,她不是原裝,自然不會有太強烈的情緒波動,不過這種情況再表明身份難免顯得太巧合,而且突然改口還會被懷疑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