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死亡,他在經歷了最初的絕望之後,最終麻木認命。
那天南京天氣不太熱,蕭瀟徵得醫生同意後,在護士的幫助下,一起把蕭暮雨挪到輪椅上,她想推他去花園裡走一走。
他已不能走路,走幾步就會喘得厲害,人也消瘦得很。
她推著蕭暮雨,走得很慢,她一邊走,一邊彎腰跟他說話,講他們小時候,講上學趣事……蕭暮雨沉默的笑,笑著笑著,卻抑制不住內心的痛楚,他低頭,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
滿地陽光,她假裝沒看見蕭暮雨的眼淚,她只顧推著輪椅走,空洞的出著神,殊不知自己也是淚流滿面。
她以為蕭暮雨哭,是因為生死無常,又怎知,蕭暮雨哭得那般泣不成聲,是因為傅寒聲。
傅寒聲曾和蕭暮雨短暫相見。
他說,蕭暮雨聽。
也只能聽著了,那個人生正在進行最後倒計時的男孩子,精神有些恍惚,戴著呼吸機,連話也說不出,卻有眼淚從眼角傾瀉而出。
那天,蕭暮雨提筆,吃力歪斜的在紙頁上寫下了一行字:「不要傷害她,不要讓她一個人……」
蕭瀟是一個結了冰的女人。
她可以為了蕭暮雨不懼死亡,甚至早就做好了以死殉情的打算……他,傅寒聲,有多忌憚蕭暮雨,現如今就有多忌憚蘇越。
那張紙被傅寒聲撕碎了,隨手灑了出去,在院燈照耀下宛如隆冬飛雪,細碎飄落。
他從未承諾過蕭暮雨什麼,也無需守諾。
……
這天晚上,醉酒人不僅僅只有一個蕭瀟,寧波醉了,溫月華半醉半醒,莊伯微醺,唯有傅寒聲和周曼文還算清醒。
也許,最為清醒的那個人只有傅寒聲。
餐廳,蕭瀟手臂彎曲,伏在桌上睡著了,傅寒聲走過去,手放在她肩上,湊近她輕聲喚:「瀟瀟?」
她不應聲,也不動。
傅寒聲慢慢的直起腰,吩咐莊伯扶寧波回臥室休息,隨後看了一眼周曼文,指了指溫月華,周曼文已然了解,湊近溫月華道:「太太,我扶你進屋睡覺吧!」
溫月華站起來的時候,有些不穩,醉眼朦朧的掃了一眼睡過去的蕭瀟,腦子尚未轉過彎來:「先扶瀟瀟。」
傅寒聲接了話:「你睡吧,不是還有我嗎?」
溫月華恍然:「對,瀟瀟有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