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宛之沒說話,在蕭瀟答辯之前,傅寒聲一直未開金口,如今這樣,倒像是在故意給蕭瀟添堵一樣,怎不奇怪?可是話說回來,傅寒聲這樣的人,有必要為難一個大學女學生嗎?
蕭瀟站在台上沒露任何痕跡,也許她只是在難堪中佯裝鎮定,別人摸不清她的情緒,同樣的她也摸不准傅寒聲的情緒,這樣的難堪遠沒有結束,因為傅寒聲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接著道:「還有,論文中提及上漲誘多,這樣的說法也不對,上漲行情明顯是外資和內資所為,可見股市上漲趨勢良好,基於以上種種,『誘多』說法不成立,不可能有集團操縱股市,引散戶接盤,將其一網打盡。」
似是被施予了魔法,會場喧譁四起。
蕭瀟站著不動,她微微垂眸,過了幾秒,也許只有一秒而已,她再次抬眸看著傅寒聲,只見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笑了一下,完美的薄唇間緩緩道出一句類似讚揚的話語來:「以上只是我的淺見,不管怎麼說,這位同學能夠寫出這種高水平論文來,實屬難得,瑕不掩瑜,不能否認,它確實稱得上是一部佳作。」
這算什麼?
蕭瀟看著傅寒聲,他的五官輪廓在她的目光開始漸漸變得模糊,她在難堪之餘,就連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了,她突然覺得無比憤怒和委屈。
不知站了多久,也許並沒有太久,她終於動了動有些發涼的唇:「多謝傅先生幫我指出論文缺點,以後我會在這方面多加注意。」
蕭瀟聲音好聽,卻帶著涼意,一句話說完,蕭瀟站在台上對傅寒聲鞠了個躬。
傅寒聲坐在那裡,他看著蕭瀟彎腰時垂落的長髮,看著她漠然無波的眉眼,他拿煙的手指顫了顫,可他最終什麼也沒有做。
那天公開答辯,傅寒聲的駁斥並未讓蕭瀟錯失C大最高榮譽獎學金,她和蘇越成為研究生五人組中的其中兩位。
蕭瀟的獎盃和獎金是由傅寒聲親手頒發的,她嘴角帶著笑,卻一直沒正眼看傅寒聲。和傅寒聲握手,剛碰到他的手,她就撤了回來,傅寒聲手指在虛無的空氣里停頓了兩秒,然後收了回來。
退席離開,她是第一個離席的,似乎這裡有洪水猛獸一般,她走得快,喧譁的人群里,傅寒聲似是聽到蘇越叫了一聲「瀟瀟——」,傅寒聲轉眸望去,只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快速的隱沒在了門口處。
感恩節這天,傅寒聲受校方邀請,前往校方辦公室,有老教授正說著話,忽然聽到「砰」的一聲脆響,他手旁一杯熱茶忽然砸飛出去,撞到厚重物件,有玻璃碎屑反彈回來,瞬間劃破了他的手背,有鮮血緩緩溢出。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傅寒聲面色如常,把手中菸頭捻滅在菸灰缸里,看著眾人歉然一笑,仿佛不經意開腔:「抱歉,菸頭燙手。」
同樣是這天,蘇越在校園裡追上蕭瀟,他亦步亦循的跟著,找盡言語逗她開心,奈何蕭瀟不為所動,後來蘇越忽然問了一句:「瀟瀟,你告訴我,你在氣什麼?」
這話,蘇越說著無心,純屬是無計可施,所以才會這麼問,只有知道蕭瀟最氣的是什麼,他才知道該怎麼做。
蕭瀟聽了,卻是怔了一時。
是啊,她在氣什麼?氣傅寒聲指出她論文缺陷?氣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