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沉默,她就那麼低頭坐了一會兒,方才傾身提著茶壺,幫蕭瀟續著茶,蕭瀟聲音還在繼續,她輕聲地嘆:「我身邊但凡有一個長輩,有一個女長輩,我也不至於那麼無措和不安。」
水滿茶杯,緩緩溢了出來,唐瑛放下茶壺,連忙抽出紙巾去擦。
「我來。」蕭瀟熟練的找出一條干毛巾,穩穩的擦拭著桌面,唐瑛縮回手,蕭瀟語氣平淡漠然:「沒人告訴我,來例假不能洗冷水澡,我洗了,然後痛經了一晚上,第二天頭暈眼花的下樓,還沒走出小區,我就暈倒了。」
唐瑛攥著紙巾,唇角微微抽搐著。
蕭瀟說:「我醒來的時候,父親守在了我的床邊,他的眼睛很紅,他無力,他挫敗,他把我養到12歲,可依然有很多他顧之不及的地方,他身為父親,就算再如何貼心,可畢竟也只是一個男人。他那天遞給我一包衛生巾,你能想像一個大男人是如何教我怎麼使用衛生巾嗎?」
「阿媯……」這聲呢喃,伴隨著疼痛,伴隨著積壓19年的悲苦,因為太沉,所以唐瑛連聲「對不起」都覺得無力訴說。
沉吟了一下,蕭瀟說:「你一直不明白,一個女孩子,一個少女,為什麼每次都會冷冽嘲諷的看著你。我不恨你,因為你是我母親,我也不恨你和我父親離婚,因為情愛之事勉強不得,但我卻不能不怨你,我從兩歲到二十一歲,積怨並非一朝一夕,我的心裡積壓著太多太多的苦,這些苦,不是你用一點兒甜就能化淡的。」
唐瑛心裡一片苦澀,她捂著臉半晌不語,後來,後來……
唐瑛說:「再有幾日,是你外公的忌日,唐家會舉辦慈善晚宴,你如果能回家看一眼你外公,他若天上有知,一定會很歡喜。」
蕭瀟不作聲,那雙眸子異常漆黑,磨掉了年少時的戾氣和冷銳,只剩寂靜。
如此沉默。
又坐了一會兒,唐瑛撐著茶桌起身,「我該走了。」
唐瑛身體是僵硬的,就連手腳也是僵硬的,蕭瀟低眉垂眼,並不看唐瑛,只開口道:「今天謝謝你能來看我。」
蕭瀟並非草木,母親今日來看她,她雖觸動,但這份觸動實在是太淺,不恨已是極限,實在是做不了聖人。
唐瑛的淚要下來了,她忍著心酸,背對著蕭瀟,艱澀道:「不用謝。」
☆、他笑了,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