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輕人,平時在校食慾都很不錯,但到了山水居餐廳,卻都不怎麼夾菜,不知是敬畏沉默寡言的傅寒聲,還是糾結身份不明的蕭瀟。
蕭瀟只好不停的給她們夾菜,張婧拘謹的道了聲:「謝謝。」
黃宛之笑了笑,那笑有點生疏。
謝雯笑著說:「我自己來。」
這一幕落入傅寒聲的眼裡,他只淡淡的看了張婧等人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看出來,這三個女孩子終究還是介意蕭瀟的身份,再看蕭瀟一直忙著給那三位舍友夾菜,自己倒是沒吃上幾口,此刻他的心裡是什麼感受呢?
心裡莫名湧起的滋味並不好受。
南京就讀時,蕭瀟不住宿,所以和女同學寡淡相處,幾乎沒什麼朋友,小學、初中到高中,她置身於蕭家和唐家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狀態里,較之同齡人都很早熟,她看待同齡女孩,大概會覺得很幼稚吧?
上了大學後,除了課業,她的時間大都花
tang費在了打工和兼職上,更不曾交過朋友。其實,不是她交不到朋友,是她的心生病了,那是一種後期養成的「寂寞」,高於孤獨之上。
前不久,唐瑛來山水居看她,期間他來過一次,卻在門口止了步。童年裡沒有母親呵護;身邊沒有女性可以依靠;來了月經不好意思張口;痛經的時候只能強忍著;所有的內~衣和衛生棉她都要自己去準備;不曾被母親扎過小辮子;不曾對女性撒過嬌;受了委屈要自己忍著……那天他坐在廊檐下看書,幾次想衝進茶室打斷她們的對話,他捨不得,捨不得她在唐瑛面前一刀一刀的解剖坦白自己,那裡面究竟藏著多少的痛苦和殘忍?
如同現在,傅寒聲靠著椅背,眼眸溫軟的看著妻子,她給舍友夾菜,她是那麼的想要加入到她們之中,這三位女孩子會體諒她嗎?會放慢腳步,等一等慢熱的她嗎?會欣賞她的沉默和寂寞嗎?
世間之事,傅寒聲看的太過透徹,正因為這份透徹,他知道有些事,他只能隔岸觀火,他越是介入,就越是讓她們對蕭瀟心生隔隙。
他這日穿著灰色襯衫和黑色長褲,襯衫袖子半卷,薄唇邊始終都帶著一抹輕淡的笑意,他就那麼看著妻子,然後拾筷夾了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盤子裡,沒有任何言語。
蕭瀟觸到他深深的眼眸,心頭竟是一暖,她緩緩移開眸子,拿起筷子夾了菜放進口中,唇齒之間流動著菜香味,她慢慢的吃著。
桌下,他的手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手,那麼不動聲色,卻和她的手指交握扣牢,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對於蕭瀟來說,那樣的十指緊扣,早已不是最細微的親昵舉動,它包含著太多的意味,那些說與不能說的,她懂。
這個男人是在寬慰她。
主食結束,快上甜點時,傅寒聲先支走曾瑜去廚房端甜點,後似是覺得不妥,跟妻子說話時,聲音溫淡:「瀟瀟去一趟廚房,飯後水果也該備上了。」
蕭瀟應了一聲,對三位舍友道:「我去一趟廚房,你們慢吃。」
周六中午,山水居餐廳。
沒有蕭瀟在場,謝雯三人都下意識放下了筷子,似是察覺到了傅寒聲的目光,三人先後抬眸,目光就那麼堪堪的對上了傅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