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聲,不愧是商界霸主,僅用幾個字就能抵消他的
tang怨惱;僅用幾個字就能讓他重新看待這位博達主事者。不愧是C市首富,氣度和智慧,是目前C市商界無人能及的。
想了想,傅寒聲又問:「不打算染色嗎?」
程父回道:「很久沒有染髮了,以前是為了欲蓋彌彰,不願服老。現在卻是精力大不如前,不服老也不行了,都這把歲數了,剛把頭髮染黑,沒過一段時間就又生出了不少白頭髮。太折騰了,所以現在也懶得收拾了。」
傅寒聲點頭微笑:「白髮好,它代表著時光日常,因為瑣碎繁雜,所以安穩妥帖。」
「是這樣的。」
誰能想到,就連程父也沒想到,傅寒聲竟然會跟他圍繞「頭髮」說了這麼幾句話,這對別人來說,不算什麼,但話語出自傅寒聲之口,卻是極為罕見。
家常至此,傅寒聲方才回歸正題,語氣頗淡:「程老,您的年齡和我父親相仿,是同輩長者。我知您心疼程少,但有些事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做,您……」說到這裡,傅寒聲頓了一下,他看著屏幕里的程父,緩緩吐出了剩下的字音:「理解嗎?」
「……理解,理解。」程父目光越來越複雜了。
「程少年輕,確實有揮霍時光的資本,他需要活到您這把歲數方能明白,曾經那些被他肆意揮霍的時光究竟有多珍貴。這是每個人都需歷經的過程,所以不急,但年輕人太過恣意,那般隨心所欲,勢必要拿一些東西去抵。您說呢?」出太陽了,山水居第一縷陽光冒出來的時候有些調皮,它忽然跳躍入室,就那麼映在了傅寒聲清俊淡然的眉眼間,若不知他平時在商界的雷霆手段,會讓人誤以為他本就是一個溫暖美好的男子。
但他這番話是溫暖的,是平和的,只因程老是他的父輩人,只因程老曾和傅父年輕時有過相交合作,所以他念情,念了幾分舊情。
「是,是。」程老還不曾和傅寒聲這麼掏心窩的說過話,越聽這個晚輩說話,程老就越感慚愧,就越發欣賞傅寒聲。
程老感嘆,若他兒子有傅寒聲一半的好,他此生雖死猶榮。
傅寒聲從椅子上起身,他走到落地窗前,表情是冷淡的,慢慢的推開窗戶。雖是冬季,但庭院鮮花卻開得十分耀目,沉默了幾秒,傅寒聲開口道:「有些花,今年開過了,明年還會繼續開,但有些東西不能。我太太幼年時被辜負了太多的時光,所以我生怕在她最美好的年華里沒有好好照顧她……」說著又是片刻沉默,傅寒聲轉身看著屏幕里的程老,輕聲嘆道:「程太太雖然去世多年,但您和您的前妻一直是商界夫妻模範,我這麼說,您理解嗎?程老?」
「我懂,懂的。」程老聲音格外誠摯,也藏匿著太多太多的抱歉:「傅董,我代程遠再次向您和傅太太道歉,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書房片刻沉默。
立身窗前的男子,手指修長,他雙臂環胸,就那麼不緊不慢的看了一會兒清晨窗外的景致,最後淡淡的笑了起來:「程少是程少,您是您。履善敬您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