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伐不變,但她註定走不了,因為傅寒聲不讓她走,他從身側抱著她,語氣里有著從未有過的沉重:「瀟瀟,我們先上樓,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我不想聽你說。」蕭瀟悲憤的打斷了他的話,她在他懷裡掙扎著,但傅寒聲抱得是那麼緊,緊得她情緒酸澀,比咬了一隻沒有成熟的酸梅還要酸。
「瀟瀟。」傅寒聲開始懇切妻子了:「我們是一家人,在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有什麼事,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談……」
一家人?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蕭瀟。
「別跟我提一家人。」蕭瀟在傅寒聲的懷裡忽然回頭,死死地盯著溫月華,她雖極力控制情緒,但情緒又豈是那般好控制的。
怒極了,憤極了,蕭瀟咬牙切齒道:「你怎麼能那麼作賤我?別人怎麼說不重要,可你是我媽,是我尊之敬之的婆婆。我把你當親人,都說這世上最親的情,莫過於親情,可我不明白,我真心待人,為什麼親情卻成了絞殺我尊嚴的利刃?」
蕭瀟心裡太疼了,她低下頭,心裡比下了雪還要冷,她從開始到現在,眼睛裡一直都蓄著淚,但都被她忍了回去,可此刻卻有一滴淚,狠狠的砸落在了傅寒聲的手臂上。
這世上,唯情最傷人,這裡的情,不僅僅是愛情,就連她自以為的親情也是如此。
溫月華站在客廳里,她在蕭瀟的話語聽出了傷痛,那是傷到骨髓的劇痛,也許就連溫月華自己也分不清短短時間內縈繞在她心頭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緒,她唯一敢肯定的是,那種情緒是南方漲潮的海水,猝然淹沒她的同時,也讓她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空氣里傳來蕭瀟孤零零的聲音,似是輕聲呢喃,也似是在無聲告誡自己:「不,不是一家人,我從來都沒有家,南京的家沒了,唐門大戶不是我的家,就連這山水居——」說到這裡,蕭瀟心裡已是一陣鈍痛,眼淚順著臉龐一滴滴砸落,自嘲一笑:「就連這山水居也不是我的家。」
傅寒聲雙眼泛紅,他急切的對妻子說:「瀟瀟,山水居是你的家,這裡的山,這裡的水,這裡的花花草草,你走過沒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全都是你的,就連我也是你的……」
蕭瀟不讓傅寒聲把話說完,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誰的話都不願意聽,她在傅寒聲面前甚少有發怒的時候,但這一次卻是真的怒了。
所有人都知道傅太太怒了,那也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向來冷靜自持的傅先生為了阻止妻子離去,為了抑制那份心慌,就那麼緊緊地抱著蕭瀟不肯撒手,蕭瀟掙扎怒吼,他就把她整個人都團在了懷裡:「瀟瀟,你打我,你罵我都可以,但我不能讓你離開山水居,離開我。」他說著,卻是忍不住悲從中來,從唇齒間說出來的話,聽的人心頭泛酸:「履善離不開阿媯,也離不開瀟瀟。我愛你,我這一輩子也只愛你一個……」
傅寒聲忽然止了話,那是一道猝不及防的悶哼聲,只因蕭瀟隔著傅寒聲的襯衫發狠的咬上了他的手臂,她不允許他說話,更不允許他說出這種攪亂人心的話,她要走,她就不許他這麼說。
這一口,蕭瀟咬得重,也太突然,傅寒聲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手臂力道一松,而蕭瀟——她在身體那麼虛弱的情況下,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推開傅寒聲時,傅寒聲竟是踉蹌的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