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風放下酒杯道:「於兄見笑。」
於正清:「今日突然找我,是為何事?」他心中其實有幾分猜測,當年易清風視唐念為知己,他對此人也多有耳聞,只不過從未見過其人。
如今陛下也口口聲聲叫那位「唐念」,一副如痴如狂的樣子,他便想到這一層關係,棲鳳宮那位的確生得天下難尋,待人也算是溫柔親和,可他卻想不通他是如何讓這兩位念念不忘了五年的。
就因為他叫「唐念」?
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上,於太醫真相了。
若要慕容琛來說,只是因為他是「唐念」。
這個名字,足以使刻在靈魂里的感情噴薄欲出,無關有無記憶,只要是他,無可阻擋。
易清風知道於正清的性子,人如其名,他也不與他多說,只道:「『勿忘我』之毒,有可解。」
於正清這會才是真正驚訝了,「你如何知曉……」這等宮中秘莘,已經傳到冀州了麼?!
易清風示意他禁聲,將杯中酒飲盡道:「昔年舊友,不忍心看他受此無妄之災,特來告知與我罷了。」
至於是哪位舊友,他沒有多言,那人追隨在他身邊多年,明里暗中為他做過許多事,可在他的印象里,他更像是一把冷冰冰但十分好用的利劍,聽命做事,從不僭越。因此,當他為了唐念來尋他告知中毒之事的時候,他還驚訝一番,多問了一句為何,而那個人對他說了一句從前被他視作多餘的解釋。
易竹抱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黑劍,熟稔地捻了一下劍柄上用紅線串掛著的菩提子,冷冷道:「沒有緣由,只是我要做。」
一仆不忠二主。他只是願意在在自己的底線之內去幫助一個值得他真心相待的人。
於正清又驚又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音調,追問道:「當真『有可解』?我查遍典籍,並無此毒解法,若真有,也是在南國人手上,你是如何知曉?」
易清風嘆了一聲,黯然道:「……我的母親,便是亡於此毒。」
於正清:「……」
於正清不問了,再問下去怕是他自己也得「亡於此毒」,他膽小,從來不是個喜歡麻煩的人。
*
唐念靠在霧氣氤氳的浴池內,一張過分漂亮的臉被蒸得微微泛起酡紅,在霧氣中看不分明,把那三分尖銳抹去了不少。
慕容琛緩步走近,唐念不知有沒有發現,絲紋不動,他猶豫一下,在池邊蹲下身,發現唐念竟然靠在池邊睡了過去,嘴唇上還沾著一絲打濕的烏髮。
慕容琛不禁啞然失笑,這是要多累,才能在這熱氣蒸騰的水裡睡著,也不怕一個撐不住滑了下去,到時嗆了洗澡水可就……
他忍不住想了想唐念在浴池中濕著身子嗆得淚眼朦朧地看他的樣子,身上便覺得有些發燙,慕容琛想,他想要這個人,想了五年。
一朝得到,反而畏手畏腳,再不敢輕易出擊,生怕一個弄巧成拙,這人再不會回來。
「唐念呀……」
慕容琛除去外衣,輕聲入水,他耳朵微微發紅,安安分分地一手攬著唐念的後背,一手托著他的腿彎,輕易便把人從水中抱了上來。
唐念乍一離水,似是覺得涼了,下意識地往他身上拱,離了水的小泥鰍似的。
慕容琛用外袍將人裹好,快步往內室走去。
唐念是醒著的,可身上的疲累感太強,慕容琛願意充當苦力,他也沒理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