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衾看她眼神慌亂的,像是受驚的小鹿,不禁挑唇。他這一笑,卻是風清月朗,像是春風撫慰人心。
東淑呆了呆,心裡忽然又掠過一個念頭:「好奇怪,怎麼、怎麼這個人越看越眼熟呢?」
李衾卻不知她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慢慢地抬手,把腰間的那枚佩玉解了下來,在手中看了會兒,便緩緩地放在桌上:「有道是單口無憑,這個玉佩是我一向帶在身上的,是心愛之物。如今就送給少奶奶先拿著,權當是個信物,等改日把這古銅鏡物歸原主的時候,少奶奶再還給我不遲。」
東淑瞥了眼。
她畢竟出身蘭陵蕭家,從小不知見過多少珍器重寶,認知跟見識都是本能的,見那玉佩乃是圓形,中間鏤空雕琢著的是一隻三足金烏,正是李氏家徽的象徵,且質地晶瑩細膩,如同一團無瑕的雪白羊脂,玉佩珍貴還在其次,只怕更是意義非凡。
跟隨李衾的乘雲原先因為李衾陪著蕭憲,他不敢擅入,後來見蕭憲走了,才大膽蹭了進來,此刻見李衾把這個東西拿出來,頓時變了臉色。
這塊玉佩,李衾很少離身的,是他從小帶著之物,有什麼急事的時候,這玉佩也可以當做極重要的信物,李氏的人見玉佩如同見了李衾。
金魚張口結舌:「主、主子……」想勸又不敢。
東淑心裡已經有七八分滿意了,卻偏偏蹙眉道:「大人實在太謹慎了,這個就不必了吧,倒像是我信不過大人似的。」
李衾道:「這麼說少奶奶是同意了。」
「您開了金口,敢不從命?」東淑笑說著,便看向甘棠:「呆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把銅鏡拿來交給大人?」
這丫頭答應著才要去,東淑又咳嗽了聲,往桌上瞟了眼。
甘棠順著她的示意,看見桌上玉佩的時候,總算明白主子的「苦心」,當下便紅著臉道:「我、我替少奶奶收起來。」
東淑心裡滿意,嘴裡偏說:「你看你慌裡慌張的,李大人的東西何其珍貴,別弄壞了。」說著就抬手,把手中的帕子遞給她。
甘棠實在服了自己這個主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財」了,愛就愛吧,偏還這麼口是心非的。
當下只得一邊道歉,一邊接了帕子,用帕子小心包起了玉佩,送到裡間兒,又取了銅鏡拿出來交給東淑。
東淑端詳了半晌,看著上頭朱雀的翎羽,心裡突然有一點莫名的感傷湧起,終於她笑了笑對李衾道:「大人請過目。」
李衾接過來,卻沒怎麼看就叫金魚兒包好了。
見時候不早,此處的事情也已經完結了,便起身道:「叨擾了半天,也該回了。」
東淑點頭:「李大人好走,恕不遠送了。」
李衾轉身,才走了一步又回頭看向東淑。
東淑本要上台階的,聽到腳步聲驟停,便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