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一道紅色的身影,正踏過那些到底的屍首,走向前方。
太子楊盤本是想逃的,奈何院門已經給關了,幾個親信圍繞在他身邊,再也沒有了狐假虎威的氣勢,一個個面如土色。
東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她下意識地想要捂住嘴,卻忘了自己懷中還抱著那想要用來砸太子頭的茶壺。
茶壺落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這一聲響,讓背對著屋門口的李持酒聽見了。
他轉過頭看了過來。
幸而李持酒穿的是一件紅衣,所以那些血漬之類的迸濺落上也看不大出來,可他的臉上,頸間,甚至敞開袒露的胸口,都有斑駁或者模糊的血跡。
當看見東淑的一瞬間,鎮遠侯抬手,手背在唇邊輕輕的一抹。
還沒有凝結的血隨著他的手勢給抹開了,在唇邊到腮上拖出了長長的一道,顯得越發的驚心動魄。
此刻太子也看見了東淑,不知是因為死到臨頭,還是別的什麼……楊盤忽然道:「鎮遠侯,你、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真的、真的要謀害孤嗎?」
李持酒向著他咧嘴一笑,那抹紅色的血漬也跟著向上牽了牽,觸目驚心的。
「誰說我要謀害你?」鎮遠侯道。
太子道:「那你、你……為何殺了這些人?」
太子大概是傻了,旁邊的親信卻並不傻,忙拉了拉他:「殿下,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們本是一伙人陪著太子的,直到現在,已經死了一大半兒,只有四個人碩果僅存,但如果不趕緊想辦法,只怕這僅存的「碩果」也保不住了。
楊盤盯了眾人一眼,終於生生地咽了口唾沫,道:「你、你……你才回京,不知規矩,倒也是、情有可原的,鎮遠侯,假若你、你收手……孤可以……既往不咎!」
太子這般說著,但不管是他還是身邊親信都清楚,假如今日逃出生天,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誅殺鎮遠侯李持酒!
李持酒揚眉:「真的嗎?」
楊盤見他仿佛上鉤,忙道:「當然……孤、孤也是一言九鼎!」
李持酒笑了,輕輕道:「一言九鼎,你也配?」
楊盤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你、你說什麼?你居然這麼……鎮遠侯,孤好歹是本朝太子!你不顧自己性命就罷了,難道也不顧你、你李家合族的人?」
「可對我而言,」李持酒道:「我的眼裡從來只有兩種人。太子殿下你想知道是哪兩種人嗎?」
楊盤喉頭動了動:「是哪兩種?」
李持酒道:「一種嘛,是能活著喘氣兒的,至於另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