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完了,兩個人對視著,卻突然都笑了。
彼此之間的惱恨,好像都在這突如其來的會心一笑中消散了。
真是奇妙。
身後的甘棠跟乘雲目瞪口呆,本以為兩人劍拔弩張,不料竟又轉怒為喜,都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做什麼。
可既然「化干戈為玉帛」,無事發生自然最好。
東淑道:「蕭大人,你好歹跟我明說,你叫我做什麼?」
蕭憲道:「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我們府內的老太太。」
蕭府的老太君已經接近古稀之年,因為保養得當,也很少有不遂心的事情,家宅安寧,兒孫滿堂且都孝順,身體也一直康泰。
只在蕭東淑出事後,老太君得了一場病,雖然終於養好了,但身體卻有些大不如前了,也不能像是以前般開心。
從年前入冬開始,症狀加重了些,竟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請了幾個太醫來看,都說清醒不容樂觀。
府內一度都準備了壽材等物,只為了沖一衝。
方才東淑罵了一場去後,小廝便召集來回,說是老太太又不好了。
蕭憲正給東淑罵的心裡千瘡百孔,難受之極,聽了這個更是萬箭穿心,忙要入內去看望。
那小廝又焦急地說道:「裡頭說已經派了人去請太醫,老太太一直抓著晴姑娘的手不放,只叫咱們東姑娘的名兒……」
蕭憲本正著急往內,聽了這句卻戛然止步了。
雖然府內沒有人敢說什麼,但是老太太的這病其實是心病,且是由東淑起的。
這是事實,人人皆知。
在周老太君犯了迷症的那些日子裡,她見了年輕的女孩兒,只管叫「東寶兒」,抓著不放,便很喜歡的樣子。
若是不見了人,就往往會傷心落淚。
因此蕭憲聽小廝又這麼說,突然間心中冒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主意。
此刻他對東淑道:「老太太因為想念我們東寶兒,犯了迷症,時常的不認人,反把別人看成了東寶兒,她的病一直時好時歹的,多少太醫來看過都沒有用。」
東淑畢竟聰明,聽他解釋了這番話,又想起之前他的說的「跟我見一個人」,頓時驚愕地問:「蕭大人莫非是想讓我假裝你們姑娘,去見老太太嗎?」
蕭憲見她果然聰慧非常,便道:「不錯。橫豎是個法子。」
「這怎麼成!」東淑搖頭道:「且莫說這是騙她老人家,最重要的是老人家病著,你叫我去、若是再嚇著了,弄的病反重了卻怎麼是好?」
蕭憲長長嘆了口氣:「你有所不知,太醫們已經說了,老太太身體差還在其次,她得的是心病,年前太醫們就說了叫準備後事的,那具壽材至今還收在府內呢!所以你放心,就算你此刻去見了……有什麼意外,也跟你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