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你這胡鬧,該怎麼收場,外頭的人聽見了又該怎麼非議?」
「兒子只想老太太無恙。其他的暫時顧不得了。」
兩父子說著,裡間太醫診了脈出來,臉上卻有驚訝的喜色。
蕭卓忙問道:「如何?」
太醫道:「老太太的脈象本來已經微弱了,現在卻突然強而有力起來,竟又有了勃勃生機,真是稀罕事。」
蕭卓仍未敢掉以輕心,遲疑問道:「會不會是……」
太醫知道他問的是會不會是「迴光返照」,當下道:「大人放心,照我看來,卻並不是那個,而是真的情形在好轉。」
他說了這句,遲疑片刻又低低道:「之前有句話下官不敢說,現在倒是無妨了——其實之前老太太的心病,怕不是別的,只是老太太她自個兒不想活了而已,但現在卻不一樣……可見蕭尚書這一劑心藥下的很對。」
等太醫去開藥方,蕭卓看向蕭憲:「你別得意,這爛攤子還不知怎麼收拾呢。」
東淑來蕭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候了,耽擱了這麼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幸而老太太喝了藥,已經睡下了,太醫又診過說無礙,東淑才得小心鬆開了老人家的手,到了外間。
這會兒除了張夫人陳夫人等幾個親近的女眷,其他的都退了。
張夫人已經聽蕭卓說了真相,但是看著眼前這張臉,依舊的情難自已。
東淑看著面前的婦人和藹的神情,心裡也有一股暖意流動:「太太不要傷心……」
勉強說了這句,竟不知繼續說什麼。
張夫人抬帕子掩著口,幾乎要哭出來,越看越是傷心難捨,便顫聲道:「憲兒送一送吧。」便回過身去。
蕭憲陪著東淑到了外間,東淑因也哭了許久,竟有些頭疼,走了幾步便累了。
廊下的光芒幽暗,蕭憲回頭看她,心裡有萬語千言,比如——之前在老太太跟前怎麼會哭的那樣,又怎會說出那些貼心貼意的話。
那簡直……就是蕭東淑該說的呀。
看著東淑靠著柱子的纖弱身影,蕭憲忍著眼中的濕潤走回到她身邊:「累嗎?」
東淑「嗯」了聲,其實不止是淚,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她心裡頭醞釀,涌動,沉甸甸的。
蕭憲道:「出去得走上一段。我抱你吧。」
東淑吃了一驚。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蕭憲已經俯身。
蕭憲將她輕輕地抱入懷中,然後他一怔:「比妹妹輕很多啊。」
東淑本來很討厭他把自己當成「蕭東淑」,何況又給他抱著,這本是不合規矩的。
但是此刻不知為什麼,竟覺著這個懷抱有些熟悉,溫暖而可靠。
最初的遲疑之後,東淑將頭往蕭憲胸前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