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淑靜靜地看了半晌,躬身將那帕子撿了起來,卻突然發現其中的一角竟撕裂開來了,像是給什麼極大的外力捶落碾碎了的。
剛才,是李持酒攥過這帕子的。
幸而他已經走了,雖然從來都忌憚他,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也還肯聽自己的話,並沒有就像是以前在侯府時候,那樣不管不顧的就犯渾。
至少沒有鬧出大事來。
東淑恍惚定神之時,張夫人在丫鬟陪同下走了進來。
張夫人來到東淑跟前兒,細細打量,見她沒戴蓋頭,眼圈微紅,唇妝仿佛有些花,便錯會了意。
「怎麼了?今兒是你的大好日子,怎麼是這幅模樣?」張夫人溫柔地握住東淑的手。
「剛剛覺著熱,所以才……並沒有別的,」東淑倉促一笑:「太太怎麼親自來了?」
張夫人笑了笑,道:「因為不用大操大辦的,今兒也沒什麼要緊客人要應酬,多半都是自家人,其他的都是事先都安排好的,所以並不很忙。過來看看你。」
東淑道:「又叫太太操心勞神了。」
張夫人雖沒有明說,但是東淑知道,張夫人把當初東淑的那些嫁妝里又分了一半兒出來給她,且今日所用的車轎,轎馬之類也都是一應上好的,張夫人又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親女兒,這般行事,足見盛情了。
「能這般操心,我覺著高興,」張夫人揉著她的小手兒,「你的手跟我們東寶兒的一樣,嬌嬌軟軟的。有時候看著你,我就以為是我們東寶兒在我跟前兒呢。」
東淑低下頭,淚就掉在喜袍上。
張夫人忙勸:「別哭,好孩子,別弄花了妝才好。對了,我聽說你叫丫鬟去問你三哥哥?」
東淑忍著淚:「怎麼他還沒回來?」
張夫人道:「別擔心,我叫人去打聽,有說他因一件事進宮了,以他的脾氣,一旦做完了,定是十萬火急的回來,耽誤不了吉時的。」
張太太對兒子的脾氣也很了解,說起來滿懷信心。
東淑略覺安心:「是。我聽太太的。」
張夫人歪頭看著她,唇動了動,卻欲言又止:「好了,你且再坐會兒,我去外頭看看。」
她正要起身,東淑拉住她的手。
張夫人回頭:「怎麼了?」
東淑站起來,慢慢地靠近張夫人,抱著她,在耳畔低聲喚道:「母親……母親。」
張夫人雙眼微睜,忍不住淚珠滾滾落下,半晌,才抬手在東淑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好孩子。」
大門口放了一串炮仗,卻並無任何鼓樂。
吉時已到,蕭憲並未出現,倒是江明值跟趙呈旌跑了進來,說是外頭李衾到了。
趙呈旌雀躍道:「姑姑,太太說舅舅還沒回來,就讓明值跟我陪著你出門。」
嬤嬤們也忙著拿了喜帕要給東淑蓋上,忽然一個道:「咦!這喜帕怎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