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先前跟本族的袁家商量過此事, 袁侍郎私下裡找過蕭憲。
不料蕭憲一則覺著遺詔都已經沒了, 何況是李衾出的頭, 自己何必再勉強多事。
另外他也知道袁家此刻露面自然也不是袁侍郎嘴上說的什麼為國為民請命之類的, 事實上假如先太子還在, 如今為帝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橫豎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家裡著想罷了,讓他們得了勢,也未必是好事。
所以蕭憲並沒有表態, 只應付了袁侍郎了事。也正因如此蕭憲覺著袁家的人只怕會不安分,故而前些日子才叮囑東淑不要貿然到外頭走動。
太后本以為是無計可施了,正在暗自生悶氣,不料燕語公主突然來報, 真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是太后畢竟是有些心計的,最初的震驚之後,便立刻想到,假如此刻是自己一個人前去,見了皇帝的話,只怕皇帝不知怎麼又遮掩過去,自己身在後宮又能如何?事到如今倒要鬧起來讓人知道才好!
恰好今日在中書省里,魏中書跟中書省的幾位並幾個翰林學士都在,皇太后立刻傳詔,讓他們即刻前往誠肅殿。
魏中書等人不知怎麼樣,還以為是皇上有什麼要緊事,當下忙忙地趕了來,兩撥人馬就在齋宮之前匯聚了。
皇太后為首,才進殿就看到場面凌亂而慘烈,她的眼睛掃過臉色紫漲難看的皇帝,又忙左右逡巡,終於找見了地上的那道血肉模糊幾乎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身影。
太后睜大雙眼看著給侍衛圍著的李持酒,在瞬間屏住了呼吸!
不怪太后驚心窒息,因為此時此刻的鎮遠侯看著就跟一個死人沒什麼兩樣了,非但是個死人,而且是個極慘不忍賭的死人。
太后嚇得腳步都放慢了,以為自己奮力一搏卻終於白費了功夫,畢竟如今皇帝「好好地」坐在椅子上,而李持酒卻橫倒琉璃地面。
這會兒麗太妃轉過身來跟皇太后打了個照面,太妃屈膝行了個禮:「參見太后。」
倉促中皇太后竟無法接腔,半晌才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麗太妃皺眉道:「回娘娘,我也是才來,不太知道,好像是……皇上派人把鎮遠侯……」
她掃了一眼皇帝跟旁邊的侍衛們,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皇上派人把鎮遠侯救了回來,可是看到鎮遠侯給傷的如此,皇上急怒攻心了。」
身後的侍衛們聞聽,一個個面露驚疑之色。
但是很快他們又「明白」過來,畢竟如今皇太后跟幾位朝中大臣都在,難道就公然說皇上劫持了鎮遠侯,並且施加毒手摺磨於他?那卻是說不清了,比如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具體如何連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也還稀里糊塗的呢。
因此這些人一概的鴉雀無聲。
皇太后瞪大了眼睛:這跟她從燕語那裡聽來的自然相反,而且太后也不是蠢貨,剛才離得遠沒看真切還以為皇帝無恙,如今走近了才發現氣色大不對。